繼而。 雷光伴著暴雨似天河般倒灌而入,重重雨幕砸的人睜不開眼睛。 那沖天的火焰如同巧媳婦遇了惡婆婆,霎時間氣焰全消。 一道道閃電映的周遭一眾捕快麵皮慘白,更甚者已趴伏在地,叩頭直呼仙人饒命了。 繚繞的火勢逐漸衰微,不多時,隨著最後一團兒火光在暴雨中略一搖曳,接著洶湧火海亦然熄滅殆盡。 冷雨簌簌。 劉主薄好似落湯雞般縮在冷巷一角,到了此時才算從適才那神蹟般的一幕中回過神來。 “來人,快…快放箭!” 他死死盯著空中那恍若神只的道人,不顧一切地扯起嗓子尖聲大叫起來。 可回應他的,卻是一片難堪的死寂。 捕快們早已嚇得失了魂兒,眼下一個個顫巍巍躲在屋簷下、牆角處、冷巷中,哪兒還有半分與道人為敵的勇氣。 呼風喚雨,招請雷電,這誰它媽敢說不是神仙? “廢物…一群廢物!” 那劉主薄氣的暴跳如雷,他眼珠兒一轉,想要溜之大吉,待轉頭瞧去,大雨滂沱裡早沒了幾個同僚的蹤跡。 唯餘一道被反覆踐踏成泥濘的痕跡沒入巷子深處。 “狗孃養的!” 劉主薄喘著粗氣,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剛要銜尾逃竄,恰在此時,一道青光點射而來,似流光幻影般在眾捕快間穿梭而過。 啥玩意? 他愕然抬頭瞧去。 這時,才陡然察覺到,左近的捕快們一個個忽而僵直不動,接著便自其脖頸、胸口、腰腹、等處迸射出粘稠的鮮血,混雜著一塊塊殘肢斷臂,一併跌入雨水泥濘當中。 空中忽而傳來一聲。 “歸鞘。” 那道青光在半空盤旋幾圈,繼而似乳燕歸巢般沒入道人背後。 江塵御風而立,再次掐訣朝空中一指。 霎時間。 滿天潑灑的風雨驟然一靖。 烏沉沉的雨幕似被人摁了暫停鍵,雷霆噤聲,電蛇頓熄。 那劉主薄不知何時已然倒伏在血紅色的水坑裡,身側滾來幾個死不瞑目的頭顱,混著雨水與殘肢,讓他仿若到了地域修羅場中。 “無量天尊。” 道士揹負寶劍,袖袍鼓盪間飄然落地,笑吟吟喚了句:“施主可識得貧道否。” 劉主薄愣了幾秒,猛地一骨碌兒爬起來,磕頭如搗蒜般哀求道。 “仙人,饒命吶。” ……………………… 雲翳散去,刺目的光芒破開雲層,撒在遍及殘屍的長街與道人身上,而劉主薄則將腦袋埋在褲襠下,竟不敢與之對視。 “方才便是你命人燒的客棧?”道士咧嘴一笑,頗為和善地問道。 “不…不是小人做的,小人…也是受人指示的!”劉主管臉色刷的一白,哪兒敢承認這是自個的主意。 “哦!不知是受何人指使?” 道士也不拆穿他的心思,反倒順他著話問了句。 呃? 劉主薄頓時語塞。 他一咬牙,暗道,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為了這一線生機,也顧不得其他了! 想及此處,遂倒豆子般將一切過錯盡數推到了那縣尉身上,好似他也成了受害者一般。 “縣尉?”道士眉頭微蹙,又低頭瞧向了眼前的鼠須皂吏,“此人在何處?且帶貧道過去。” “小人遵命!” 劉主薄心中一片慘然,儘管萬般不願,可也只得從泥汙血漿裡爬起來,待小心抬起頭,卻見視線裡道士的輪廓被層層疊疊光暈掩住,恍若神明在世。 他立時打了個激靈,心頭那點兒不情願也只能化作個悶屁憋在肚子裡。 抹去了臉上的泥汙,堆起那嫻熟的諂媚笑臉,弓腰屈膝,伸手指向一處方向,“仙人隨小人來…。” …………… 雨後的平昌縣別有幾分的景緻,一間間屋瓦房舍被雨水沖刷的煥然一新,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也沒了往日裡的牛糞與屎溺。 只可惜街道上靜悄悄的,這一路行來竟也沒撞見半個百姓。 以江塵的經驗判斷,這些百姓必定是受了“縣衙”約束,才倉皇躲入家中,不敢露面。 鼠須皂吏領著道人七轉八折,穿過一片蓬蒿及腰的空棄街巷,最後在一座破敗的荒廢宅邸停下。 他小心轉過身,對著身後的道士點頭哈腰說道:“仙人,縣尉便藏在此處宅邸之中。” 道士舉目打量了幾下眼前的宅邸,不由皺起了眉頭。 “施主沒帶錯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