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嘩啦倒地的脆響,心底有一種破碎的*。
沈中秋走在黑暗裡,聽見對面練歌房傳出令人髮指的嘶吼,他竟然跟著吼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是那樣的細微和短促,瞬間就淹沒在黑夜裡。
二月的天空開始飄起小雨,漸漸雨就夾了雪,落在地上只有溼溼的痕跡。風捲著土腥味兒撲面而來,彷彿刀子在臉上割。四周籠罩在迷茫的霧氣裡,在昏暗的燈光下朦朧不清。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地趕著路,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個雨和雪編織的世界,一個幽靈飄蕩在寒冷的街上,迷失在漫無邊際的雨霧裡,像一片被風撕碎的樹葉。
第二天,李玉蓉找到沈中秋,她說:“林青走了。”
“知道,她請假了。”
李玉蓉冷哼一聲,笑聲中充滿嘲諷的味道。
她說:“你平時挺精明的,怎麼一下子變成呆子了!”
沈中秋迷惑地問:“你什麼意思?”
李玉蓉說:“林青辭職了,床都空了。”
“啊?!”
只有這一個字才能表達沈中秋當時的心情。
隨著那聲驚叫,機床也做了相對的回應,“咔—”一把鏍旋立銑刀應聲而斷。
沈中秋是數控操作工,他一向乾淨利落,手腳麻利,曾連續半年零故障零失誤,廠長還因此在全廠職工大會上點名表揚過他;也因此,他混上了班長。自從和林青鬧彆扭,他是大錯常犯,小錯不斷。
張主任聞聲跑來,看一眼那把斷掉的刀,說句“怎麼又是你!”
沈中秋一臉無奈。
下班的時候,張主任對他說:“沈,你這陣子老是心神不寧,歇幾天吧,什麼時候覺得可以了再來上班,三天兩頭出事故,你原來可不這樣!”
這下,沈中秋算是顏面掃地,他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幾個工友正躲在機床後面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似乎在嘲笑,“沈中秋,你不是技術挺高嗎?你不是受過點名表揚嗎?原來你不過如此!”
一個人從廠裡出來,不知道何去何從。心裡空了,哪裡也容不下這個人。其實,不是哪裡也容不下他,而是這個人的心什麼也容不下。
難道我和林青就這麼完了?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他答案。
鮮花店的玫瑰擺到了門口,有漂亮的小姑娘在不停地叫賣。
沈中秋突然記起在林青生日那天,他還應該送她一朵玫瑰。
林青最喜歡玫瑰,她會興高采烈地把花插在一個盛滿水的瓶子裡,她說只要有水,玫瑰就不會凋謝。
他買了一支捂在胸口,胸口有些疼。
賣花的小姑娘對他說,“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沈中秋沉默地點點頭,不聲不響地走了。
李玉蓉打來電話,說:“中秋,你是不是在花店,我看到你了。”
“你幹嘛老跟著我?”他氣憤地說。
她卻反問道:“幹嘛這麼煩我,我有那麼討厭嗎?”
沈中秋憤怒地說:“你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李玉蓉說:“好,討厭我,我偏煩死你。”
電話一掛,她竟出現在沈中秋面前,一伸手,從他手中抽走了那朵玫瑰,還湊在鼻子上嗅了嗅,顯出副陶醉的樣子。
“送給我吧,就當今天是情人節。”
他伸手去奪。李玉蓉一揚胳膊避開。
沈中秋紅著眼說:“哪有你這麼不要臉的!”
這話似乎激怒了李玉蓉,她把玫瑰狠狠摔在地上,“不送給我,誰也別想要!”她一邊踩著玫瑰一邊憤憤地說。
“你滾,你給我滾!”他推開她,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