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黎注視著弟子們的神情變化，隨後抬起手，殿前忽然出現了兩道身影。
其中一位身著青雲宗的弟子服，容貌清秀，殿內也有不少弟子認識。
“這不是外門弟子嗎？怎麼突然來此……”
有因為疑惑而忘記場合的弟子低喃出聲，又很快止住了嘴。
因為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外門弟子攙著的另一道少女身影吸引住了。
倒不是因為其生得有多麼美若天仙，而是因為她的模樣。
少女的身軀極其瘦弱，一張楚楚可憐毫無血色的小臉更是極其蒼白，眉間還隱約有青灰之氣，神情萎靡，呼吸微弱而艱難。
很顯然，這是一個已經病入膏肓的少女。
已經有不少弟子認出了她。
“這不是青姝嗎？”
“這正是青姝，但我們不過去了一趟須彌山，她為何就突然會病得如此嚴重？”
他們都已經是修仙者，早已遠離了凡人的生老病死。
哪怕是修仙之前的親人，也都得了些他們努力修煉從宗門帶回的丹藥，雖不能延壽，但至少能免去一些病痛折磨。
現下乍一看到一段時日前還天真爛漫纏著他們陪她玩的少女變成這副模樣，還是十分震駭。
坐在段黎身邊的周行見此，示意攙扶著俞青姝的外門弟子帶少女先坐下。
但他卻並未開口說什麼，畢竟他們這些長老心中也同樣疑惑。
俞青姝突然病倒，且是不治之症，他們都早已知曉。
但她畢竟是凡人，生老病死本就尋常。
因此，哪怕他們覺得憐惜，也不可能打破修仙界不干涉凡人自然生死這條不成文的規定。
更何況，當初允許俞青姝留在青雲宗本就已經是不合規矩。
不過他們終究還是同意讓宗門傾力為她煉製丹藥減輕痛苦緩輕症狀。
也正是因為俞青姝，這段時間藥峰才忙得不可開交。
但宗主提前出關一事，他們幾位長老之中沒有任何人得到訊息，反而幾乎是和弟子們在同一時間知曉。
不僅如此，他們完全沒想到，宗主此刻竟還如此突然地將俞青姝帶到了大殿之中。
這令長老們從始至終都是疑惑萬分的狀態。
周行側眸望向一直沉默不語，周身氣息比往日還要冷沉不少的容奚，想要看出點什麼。
然而男人一直半闔著眼，窺不出任何情緒。
段黎看著無一例外都不知曉到底何事的眾人，嘆了口氣，緩緩道：“俞青姝乃如今人皇的公主，集凡界氣運於一身，命格極其特殊。之所以將她帶入青雲宗，也是受人皇所託，以其數十年的功績相求，希望宗門能救下他唯一的女兒。”
“你們都看到了，俞青姝已經危在旦夕。本尊已經料到，一旦她身死，凡間一域，受其命格影響，恐怕會生靈塗炭。”
聽得此言，眾弟子皆目露驚色。
生靈塗炭這幾個字實在嚴重。
但他們都知曉，除了修煉之外，哪怕修仙界的高階丹藥，也無法延長一個凡人的壽命。
周行沉吟片刻，問出弟子們的疑問。
“宗主，若俞青姝是修士，身有仙骨，我們青雲宗救下她一命，或許並不算什麼，但她只是個凡人，恐怕一切都無濟於事啊。”
當然，還有一句話他沒說。
依段黎所言，這到底是順應天道還是違背天道？
段黎聽了周行的問題，卻搖了搖頭，望向殿外：“要救俞青姝，並不是毫無辦法，本尊請來了雲禪寺的了悟高僧。”
他話音一落下，了悟便自入殿口出現，緩緩行至中央，正好經過泱泱身邊時，停住了步伐，而後微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