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筠秀想提醒她禍從口出,千萬不可對皇家不敬。可她連自己的舌頭都捋不直了,更別提說話了。
這時,有什麼人闖了進來,諸瑩她們皆是一驚。
“讓開!”蠻橫霸道的聲音完全不給人反駁的餘地。
陸驚雷……
公孫筠秀睜不開眼,感覺身子晃了晃,倒在某個硬物上,帶著怦怦的心跳聲。
“快喝!”
有什麼東西塞進了她的嘴裡。
唔——
公孫筠秀本能地抗拒,卻聽陸驚雷暴跳如雷地吼道:“不想死就快喝!”
不等她適應,下巴就被人掰起來,緊接著一股辛辣的味道隨著冰涼的液體灌進了她的嘴裡。
是酒。烈酒。
“咳咳咳咳——”
公孫筠秀被嗆得猛咳起來,直咳得眼冒金星。
有隻大手粗魯地撫了撫她的背,不等她完全平復,嘴裡又被塞滿了。下巴再次被抬起,酒液接著源源不斷地灌進她的嘴裡。
“全都喝了!”
陸驚雷跟下聖旨一樣,不許公孫筠秀有半點違背。
雖然神智已經有些渙散,但她知道他是對的。人都快凍成冰了,又找不到熱水把身子泡暖,烈酒就是最好的選擇。只是陸驚雷怒氣衝衝的樣子,不像是要救她,倒像是恨不能殺了她似的。
費力地將眼皮掀開一條小縫,公孫筠秀偷偷摸摸地觀察了一下。
他的頭髮溼漉漉的,髮髻歪歪斜斜,勉強結在一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眉眼和幾年前區別不大,只是輪廓更深了一些,少了點稚氣,多了幾許風霜的味道。舉止神色依然像從前一樣,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他到底在氣什麼?氣她無能,害他也不得不跟著跳下水嗎?可最後公主是他救起來的,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喉頭湧起一股熱氣,直衝頭頂。公孫筠秀控制不住將嘴張開,打了個酒嗝。
見她的嘴唇不再紺紫,臉上也終於有了些血色,陸驚雷停止了灌酒的行為。
捏捏酒囊,還剩下幾口,他一抬手,全部倒進了自己嘴裡。剛才來得太急,他身上的溼衣還沒換下,同樣需要烈酒禦寒。
程仕之覺得此舉似乎不妥,但見他做得那麼自然,一時竟找不出話來溝通。
“繼續把她的頭髮擦乾。炭盆用得多,要記得留條窗縫通風。”
這話陸驚雷是對諸瑩說的。與其理解為拜託,不如說是命令。
諸瑩根本沒弄清他是誰,卻被他的氣勢震住,唯諾地應承道:“是。”
這之後,陸驚雷知道自己該走了。可就在他準備把懷中的公孫筠秀交給諸瑩的時候,一低頭,瞥見一道雪白的溝壑。
不由自主間,陸驚雷瞳孔一縮,眉頭也擰成了死結。
這裡不是樂女們的房間,所以諸瑩她們幫公孫筠秀脫下溼衣服以後,沒能給她換上其他衣物,只是將人直接裹進了被子裡。
離得較近的諸瑩看到這一幕,立刻上前把人接過來,拉好被子,不讓她再洩春光。
看她緊張的模樣,陸驚雷忍不住嗤鼻。他又不是沒見過公孫筠秀的身體,幾年前她在祁山大病的時候,衣裳都是他親手換的!只是那個時候她除了瘦還是瘦,現在卻忽地豐盈了不少……
將腦子裡的雜念拋至腦後,陸驚雷站起身來,準備離去,卻在對上程仕之之後停了下來。
“程大人還想留在這裡?”這不是詢問,倒像是質問。
程仕之微微抬起下巴,仰視著高出自己半頭的陸驚雷,發覺他的眉宇之間帶著隱約的敵意。雖然不解原由,但程仕之還是彬彬有禮地回道:“在下這就離開,陸統領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