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玄成作揖行禮,鄭重地承諾道:“在下一定儘快安排。”
“謝左大人。”事情告一段落,公孫筠秀只覺滿身疲累,但還是禮貌地安排道:“小環,你去幫我送送六哥和左大人。”
“是。”
梁小環領著兩人往門外走,李克勇走到門邊,又折了回去,對公孫筠秀說了一句:“小九是個醋罈子,肯定不會答應這件事。但你是個明白人,如果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左大人也不會來找你。”
李克勇的焦急都寫在臉上,公孫筠秀想說自己的憂慮比他只多不少,但最終只是沉默。
又過了六天,公孫筠秀終於等來了與陸驚雷見上一面的機會。
梁小環與潤蓮怕她出門見風,恨不能將她包成一個大棕子。其實公孫筠秀不想讓潤蓮知道自己出門的目的,但眼下的情況讓她無從遮掩。
“大人已經知道了,小姐不用多慮,放心去看他吧。”
潤蓮是丫鬟出身,一直恪守謙卑,稱程仁之為大人,喚公孫筠秀為小姐。公孫筠秀曾經試圖勸她改口,不過並未成功。
“程大人他……”
“他擔心您的身體。”
看著潤蓮一邊細心為自己打點,一邊不忘為程仕之美言,公孫筠秀感到十分困惑。
從她認識陸驚雷,再到相知相戀,讓她感觸最深的就是一旦陷入情網,自私就成了為人最大的本能。也許是她心胸狹窄,眼睛裡容不得一粒砂子,見到旁的女子走近陸驚雷三尺之內都會心生警惕,更別提那些與他曾有前緣的。而陸驚雷的自私比起她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公孫筠秀以為,這樣才是人之常情。
反觀潤蓮,彷彿不知嫉妒為何物,一心只為程仕之。想他所想,急他所急。這樣的品德在世人眼中必是美好,為人稱頌。可眼睜睜地見他人分薄丈夫寵愛,箇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公孫筠秀敬佩潤蓮,可暗地裡還是忍不住為她感到酸楚。
“好了。”
再三檢查了一下公孫筠秀的裝扮,確定一切妥當,潤蓮露出放心的笑容。
“謝謝。”
回她一個微笑,公孫筠秀在梁小環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了屋子。
屋外陽光正好,梁小環怕光線刺著主人,立刻抬袖遮擋。其實還有兩天就立冬了,陽光再好也阻止不了空氣變得冷冽。公孫筠秀只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面,依然能感覺到絲絲寒意。
天牢雖然就在永鄴城內,但地處偏遠,守衛森嚴。左玄成為她打點好了一切,再由李克勇護著,一個時辰之後才將她送到目的地。
陸驚雷一早就知道她會到來,於是隔著牢門翹首張望,可等他真的見著人了,又忍不住發了通脾氣。
“坐月子也敢往外跑,你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怕死?”
知他是刀子嘴豆腐,公孫筠秀並未在意,只是溫柔地回應說:“我擔心你,天上下刀子都要來的。”
陸驚雷聞言一怔,仔細咀嚼過每一個字,竟是雙頰微熱。
頭上圍了巾子,斗篷上又有帽子。公孫筠秀只走一小段,也覺得有點熱。可就在她想把頭上的東西摘了透下氣的時候,陸驚雷阻止了她。
囚室裡三面石牆,另一面是密集的木欄杆。陸驚雷的雙手穿過欄杆的縫隙,捧住公筠秀的臉,用手背替她擦了擦微微冒汗的額頭。看她臉上因懷孕攢下來的那點小肉,不過半個月就消去了蹤影,陸驚雷實在有些心疼。
“這裡涼,頭巾別摘了。”他說。
順勢將臉埋在他的掌中,公孫筠秀問道:“你在這裡吃苦頭了嗎?”
“誰敢給我苦頭吃?”故意擺出不可一世的模樣,陸驚雷說:“除了不能出去,我一切都好。倒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