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算故地重遊。不過這回可真新鮮,一切都是原汁原味的,看不到任何現代設施,只有走進某些屋內,才能發現安裝有電燈。
此時故宮博物院的院長雖是易培基,但正副院長都在南方,真正主持日常事務的,反而是故宮維持委員會的常委馬衡。
見到馬衡時,這位先生正在整理文物條目。
周赫煊抱拳笑道:“叔平先生,別來無恙啊!”
馬衡驚訝地抬頭道:“周校長,你怎麼來了?”
周赫煊開玩笑說:“我來抓你回北大教書的,還不趕快跟我走!”
“北大復課了?”馬衡問。
“就快了,”周赫煊拿出白玉扳指,笑道,“我這趟是來獻寶的,你登記一下。”
馬衡接過扳指,瞟了眼沁色說:“這是陪葬品啊,而且是剛出土的。”
周赫煊如實說道:“這個玉扳指,是孫殿英從乾隆手指上扒下來的。他拿來賄賂我,想讓《大公報》不再報道盜墓之事。”
“這個混蛋,盡幹缺德事,”馬衡罵了一句,才鄭重地說,“先生見寶物而不動私心,馬衡佩服。”
“別佩服我,我是懶得沾上一身騷而已。”周赫煊笑言。
這是真話,連孫殿英行賄常凱申九龍寶劍這種事,今後都要全部曝光出來。
以孫殿英的大嘴巴,指不定哪天就會說:周赫煊啊,我送了他一個扳指,他當場就收下了。
周赫煊現在有錢,幾十萬大洋在銀行裡存著,犯不著因為這點東西背汙名。就算他要搞文物收藏,直接找孫殿英買就是,姓孫的正著急著銷贓呢,價錢便宜得很。
馬衡立即帶周赫煊去檔案室,又找來兩個同事做見證。他將玉扳指的情況詳細寫下,三人分別在檔案表上簽名蓋手印,接著又讓周赫煊簽名,這才完成捐獻程式。
周赫煊感到非常滿意,這幫人都是純粹的文物保護者。等抗日戰爭爆發,也是他們費盡千辛萬苦,將故宮的珍寶千里轉運到大西南甚至有人為此而喪命。
等他們將乾隆白玉扳指歸檔後,周赫煊才對馬衡說:“叔平先生,明日北大復課,你願意回去教書嗎?”
馬衡想了想,為難道:“故宮這邊現在由我負責,實在是有些忙。如果回去教書的話,一天最多隻能上一堂課。”
“一堂課也可以,”周赫煊感嘆說,“實不相瞞,北大的學生代表多方奔走,現在也只說服20多位老師復課。好些老師見覆課無望,都辭職去了別的學校。”
“那明天我一定到!”馬衡拍著胸脯保證。
周赫煊留在故宮當中,一直等到馬衡下班,才跟他結伴而行回北大。
馬衡還兼著北大教授職務,全家都住在北大附近的民房裡,暫時還沒搬到故宮那邊。
所以說北大窮呢,連學校宿舍都沒幾間,而且住宿條件極為惡劣。學生宿舍八個人一間房,冬天冷得不要不要,暖氣自然是沒有的,學生們要自己燒煤球爐子過冬。
稍微有點錢的北大學生,都是在外面租房住。景山東街、沙灘一帶的民房民居,你隨便敲開哪個屋,開門的有一半都是北大學生,還有幾個是北大老師。
只有周赫煊這樣的校長,才能在北大住單間。
人家清華就不一樣,高富帥啊,教授們住的是前清王府宅院。朱自清如果在北大教書,是肯定寫不出《荷塘月色》的,最多寫一篇《東街夜色》出來。
北師大倒是很有趣,包吃包住,連飯錢都全免。而且吃得還不錯,六菜一湯,教師、職員和學生在同一個食堂用餐,因此當時的北師大又被稱為“吃飯大學”。
李石曾強行把九所公立大學並校,卻沒有考慮過這些大學的具體情況不同。比如食宿條件迥異,比如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