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一揮手,立刻有個小鬼過來拉著小女孩走了。男人如獲大赦,忙跪下叩頭,口中不停的說著“多謝多謝”。我冷笑一聲,果然不管是陰界還是陽間,受賄沒有幾個官員能倖免。
但我自然不需要,我微笑著走過去,不顧米婆婆在身後拉著我。人群主動給我讓開了一條小道,我知道,我的美麗起作用了。黑白無常也正打量著我,就連那個還在磕頭的男人,也停止了動作愣愣的看著我。
我發現,我越走近,黑白無常的臉色越難看。我一走近還未開口,黑無常就伸手檔住我:“你什麼都不必說,就算你把這家古玩店買下來,我們也不會送你走的。”
我一怔,隨即又牽扯出適當的微笑:“我為何要買下這家古玩店送你你們?”他們二人倒是一怔,我又道:“我死的明明白白,如今已經過了頭七,帶我下地府投胎是你們的職責……哎,你們別走啊……”
我話還沒說完他們兩個居然抬腿走了,這在我十六年來未遇見過一次。從來沒有哪個男人會在我如此微笑著的時候離開。
“莫非,二位要收到收錢財物帛才肯帶我去嗎?”我的信心受到了打擊,語氣再也和善不起來。
少出聲的白無常忽然頓住,道:“你死的不明不白,怨氣極重,而且又懷了鬼胎,就算我們拉你下去,你也投不了胎的。”
我如遭電擊,蠕噎道:“什麼……我的孩子……他還沒死?!”
黑白無常在也不回頭,隨後帶走了幾個符合條件的幽魂消失了。眾人悻悻的閃開,吆喝的聲音又重新響起。
“姑娘,別難過了……”米婆婆拍著我的肩膀,試圖安慰我。我這才想起,她看著我小腹那欲言又止是為何了,我忙抓著她,神情迫切:“米婆婆,我的孩子怎麼會還沒死呢?怎麼會變成一個鬼胎呢?”
“就是因為你的怨氣和對人間的不捨,他的魂魄走不了啊。”
我的怨氣?若說我對人間不捨,有牽掛,確實有些的,但還不至於到不能投胎的地步啊。再說怨氣?我是心甘情願隨楊官死的,就算知道他後來沒死,但我也沒怨恨過他。可是,他為什麼沒死呢?難道我死的不明不白,蒙受了不白之冤?在河邊見到楊官時那濃烈的悲傷和深深的不滿又一次湧進我的思想,忽然喉頭一甜,抑制不住嘔出一口鮮血,噴在前面一賭肉牆上。
我聽見四面八方湧來的驚歎聲此起彼伏,不就是不知哪個倒黴鬼被我噴了一口鮮血而已,有必要驚訝成這樣嗎?我躬身扶著胸口喘幾口氣,努力平復那顧莫名的怨氣。
“天哪——”我好不容易稍微平緩的情緒又激動起來,身後的各個攤子沒有變化,變化的是擺攤子的人,不,擺攤子的鬼。一個個青面獠牙兇相畢露,剛才賣面那位慈祥的大叔居然是七孔流血,此刻正擔憂的看著我。我雖然不怕他們,但突然變臉,多少有些惶恐,加之那位大叔明明恐怖得不得了,卻偏偏又因對我莫名的擔心而扭曲著表情。
“嘔——”我再次躬身,手不由自住抓住剛才被我吐了一身血的人以至不倒下,把剛才吃的牛肉麵吐的乾乾淨淨。
“嘿,真不好意思啊……”我很狗腿的拿出一塊手絹好心的替被我吐了一身血和汙穢的人擦拭著。
“吧嗒——”我聽見下巴掉地的聲音,回頭又一看,眾鬼的嘴巴都張的大大的,彷彿都被人塞了枚生雞蛋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我在他們同情和慌張的眼神中終於意識到事情的不簡單了,尤其是米婆婆那聲倒抽的冷氣,險些被風給噎死。
我感到一絲不滿的眼神從我頭頂飄過,眼前的這個倒黴鬼顯然比我高很多。
忽然起了一陣風,迷了我的眼。我茫然的抬頭,恍惚中對上一對隱忍著怒氣的眼,幽深的酒瞳盈盈流光、紅彩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