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自己面前經過上樓去了。十二個童男童女上得樓來,也不用人吩咐,便各自往角落處站好,繼續吹奏。在這悠揚的樂聲之中,六個不知打哪兒變出來的紅衣采女光著玉足、踏著舞步,在眾人前面翩翩起舞,緊接著又是六個壯漢手抱銅鼎,銅鼎中香氣四溢,不知是什麼菜餚。在場眾人如做夢一般,只知道這小小客棧之內轉眼間歌舞齊揚,轉眼間又舞止歌歇,男童女童綵衣舞女壯漢們早已退去,只在路枕浪等人面前,留下了四個青銅大鼎,兩罈子泥封美酒。
“搞……這搞什麼……鬼?”花升將結結巴巴地道。
“你說呢?”白芊紅淺淺一笑,舉箸便食,待到四樣菜餚她都率先吃過一筷,便勸道:“諸位無須客氣,請放量用。蓋大俠、趙大俠,路先生,都請嚐嚐吧。”眾人一邊吃一邊聽著白芊紅娓娓說道,如何將月氏草原上的羔羊千里迢迢活著運來、這羊仔又是如何不曾吃過一口青草僅食羊乳,那長得像紅蟲一般的大蝦是如何從瀛洲的海中捕獲,薊城送來的熊掌是如何的難以蒸煮、該如何加以調味,夜郎來的仙禽又是怎麼只長得如手掌般大小……諸豪俠適才已如做夢,此時將這些看也沒看過、聽也沒聽過的菜餚送入口中,更有恍惚之感。花升將本不想吃白芊紅帶來的東西,但他實在沒想到這些奇形怪狀的食物,滋味竟會如此鮮美,忍不住嚐了一大口又是一口,險些連自己的舌頭都給吞了下去。
白芊紅等到大家吃得半飽,話鋒一轉,說道:“想我大秦王國東起瀛洲、西抵夜郎,北與月氏接壤,真個是內有神州萬物、外有四夷來朝,在場諸位個個皆是英雄豪傑,又何必閾限此地,苦守著這一片窮山惡水?嚼吃青菜豆腐?各位平心而論,到底是齊國的白菜好吃?還是我大秦王國的菜餚好吃?”花升將被白芊紅一席話啃住,一口焦香脆嫩的小羊肉咬在口中,要吞下去也不是,要吐出來也不是,望向蓋聶、趙楠陽等人時,大家也都是面面相覷。這些菜餚好吃是剛才大家都已經稱讚過了的,但此時說出來彷彿是承認齊國比不上秦國;但若硬要說是白菜豆腐好吃,毋庸置疑僅是強辯而已。花升將心中好生後悔,剛才著實不該貪吃眼前這些奇珍美味,恨不得將它們吐出來還給白芊紅。
白芊紅見群豪受到自己擺弄,個個無言以對、人人低下頭去,心中得意起來,臉上卻裝出無所謂的模樣。又親手破開酒罐上的泥封,為大家斟酒,“路先生,高大俠,來來來,大夥兒再一塊兒來嚐嚐這二十年佳釀的白酒滋味如何。”
白芊紅雖殷勤勸酒,蓋聶、高石然卻不願領情。反觀路枕浪倒似乎不在意被人撥弄,剛才白芊紅叫他吃他就吃,此時白芊紅讓他喝他就喝。見白芊紅親來敬酒,路枕浪便也端起酒碗,笑道:“難得白姑娘如此好客,來,眾位嘉賓,大家都敬白姑娘一碗。”蓋聶等人都是老大不情願,但礙於路枕浪的面子,只得將酒碗送到嘴邊,在場人眾,只有白芊紅與春老得意洋洋地笑著。但白芊紅馬上就笑不出來了。酒未沾唇,她就知道不好。那二十年的白酒芳香濃郁,若是內力薄弱,或是酒量不佳之人往往未飲便先為酒香醉倒。但如今自己手上這碗酒,卻只隱約傳來淡淡的酒香味。另一旁,春老卻不疑有他,咕嘟一口便將酒給喝乾了。只聽得噗的一聲,卻是春老神色狼狽的將喝下去的酒硬生生的給噴了出來,“怎……怎麼酒變成了水?”
白芊紅心知這必是路枕浪做的手腳,當即怒目橫瞪。果見路枕浪笑容滿面,擺手道:“方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還不快為客人斟酒。”“是。”方更淚輕輕答應,從腰間解下一個酒囊,倒了滿滿一碗,送到白芊紅面前,說道:“姑娘請吧。”白芊紅不用喝,只聞那碗中香氣,便知那是自己特地悄悄送進桂陵城中的上好白酒。只是不知眼前這瘦削的中年男子,怎有辦法不破去罐上泥封,就將罐子中的酒盡數換做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