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比起來,她們明顯是主人,有二三十歲的年紀的,也有上四五十的,塗脂抹粉,頭上身上琳琅的裝飾著玉飾,衣裳上精細地綴著花紋,屋子裡的人看到她們無不顯出恭敬之色;還有幾個小孩,大的有十幾歲,小的只有兩三歲,梳著一樣的總角髮式。
至於這身體的母親,我只被抱去見過幾次。她長得很美,卻總是虛弱地躺在床上,柔柔地看著我不說話。沒過多久,我又會被人抱出她的房間。奇怪的是我一直沒看到父親,那些探視的人中也時常有男人,看他們與屋裡人謙恭的對話,我知道他們不是。
那些人來看我的時候,總是對我說話,用玩具和各種怪異的表情逗我笑。
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嘴一張一合,明白他們想要我笑得時候,便回報地朝他們咧咧嘴,接著,他們像受到鼓勵般地對我說更多的話……
有時覺得他們煩了,我就裝睡,或者乾脆大哭把他們趕跑。
周圍清靜的時候我不哭也不鬧,靜靜地用這嬰兒的眼睛打量著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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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定這不是21世紀。
木結構的房屋,石砌的地板,厚重的木製傢俱。古樸典雅卻不失精緻。我朝頭頂的床帳望去,兩塊中間有孔的圓形碧玉靜靜地垂在上面,瑩潤無暇,紋飾簡潔,是玉璧啊……
語言不通,我無法從周圍的人身上了解。
我每天只能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就像小寧每天嘴裡嚷的米蟲……想起小寧,我不禁笑了,那麼吵那麼多話的人居然叫小寧。
第一次見到她是進大學的頭一天,宿舍裡,爸媽忙著給我佈置,我在一旁坐著,時不時給他們打打下手。一個長卷發的女生進來了,看到爸媽,立刻滿臉陽光地說叔叔阿姨好,然後對我說我是小寧,住在你對床,和你同個年級中文專業獅子座今年十八家住F市,你叫什麼名字?兩分鐘下來,底細統統交流完畢,從此,她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那天我本來想叫上她的,她說這樣不好,你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吃個飯我去湊什麼熱鬧,我想想也是,就算了,臨走時她還神秘秘地對我說今晚回來有驚喜哦。不知道那個驚喜是什麼……
她經常羨慕地對我說你爸媽對你真好,不催學業,零用錢管夠。我苦笑,別人的看起來總是比自己的好。其實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的身體狀況,爸媽算是操碎了心。
爸媽……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該是離婚了吧……這麼多年,他們終於沒了顧忌。一個開公司,一個當醫生,都是沒有太多時間給別人的人。他們即使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他們之間早已勢同水火,之所以忍到現在,都是因為我啊。
我一出生就被診斷出有先天的疾病,無法治癒,最保守的估計也活不過22歲。
爸媽從小就很疼我,即使節衣縮食也要給我用最好的。我的病不能激動,不能做激烈運動,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請了保姆,連洗碗也不讓我動手。為了掙到足夠的錢,他們努力工作。慢慢地,兩人事業發展越來越好,我門的家也越來越大,而三個人在一起的機會卻越來越少。我看著空曠的房子,意識到不能這樣下去,於是,我經常製造三個人團聚的機會。只要可能,爸媽對我的要求從不拒絕,他們耐心的陪我吃飯,望向我的眼睛笑意盈盈,但我慢慢發現,這笑意在他們對視的瞬間迅速褪去。終於有一天,我去學校參加活動,中途回家,在門外聽到客廳裡的爭吵聲。
我惶恐萬分,一連好幾天都沒睡好。可爸媽卻仍然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仍然每天對我笑,親暱地喚我的名字,不時的送我禮物,維持著表面的和睦,而我明白,他們怕我知道後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