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長滿了松樹,坡側是一條有雨才有水的斷崖溝,溝旁有不少崩坍的崖坑,正是埋屍滅跡的好地方,人往坑中一丟,挖崖土掩埋十分方便省力。
十餘名騎士站在坑上方,準備用打木樁的方式,把黃土崖壁的土向下撬。
坑底,已躺了十七具被打昏,還有呼吸的人體,有幾個已經斷了氣。
每個丟下坑的人,身上精光赤條條。
這個坑很大,埋三五十個人綽綽有餘。
十餘名騎士有站有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助天,對坑底即將被活埋的赤條條人體,無動於衷毫不介意,天災人禍頻仍,民不聊生,死的人成千上萬司空見慣,人的心腸都變硬了,硬了便失去人類的尊嚴。
天下各地都在鬧官逼民變,真的人命不值錢。
兩位騎士從岡上的松樹中,又抬來一具女屍,向同伴略打招呼,將赤裸裸的女屍往坑底一丟,重新返回岡上的松林,他倆是負責送屍的人。
“二哥,少莊主為何要把這些人都埋掉?”一名騎土向同伴問,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憐憫神情:“其實沒有必要,不是嗎?”
“老三,你是真不懂呢,抑或是裝糊塗?”二哥冷冷地說:“只要留下一個活口,日後可能出大批漏,再說……再說……”
“再說什麼?”
“誰也沒見過天涯浪客與玉面狐的真面目,只知道他們化裝易容,扮旅客乘山西德車行的下行客車走了,誰知道哪兩個是他們?”
“但還有其他旅客……”
“寧可錯殺一百,不可縱走一個疑團,你懂不懂?真是少見識。”
“畢竟太慘了,二哥。”老三黯然嘆息:“這些人都是老老實實的……”
“閉上你的嘴,沒有人會認為你是啞巴。”二哥不耐地大聲呵責:“你那些悲夫憫人的廢話,如果讓大少堡主知道,會招禍的,哼!”
“我們投奔祝莊主,已經四年多一點了,我知道大少堡主心狠手辣,但今天似乎比往昔更狠。”老三低聲嘀咕,怕被不遠處的其他用伴聽到:“依我看,八成兒是牛鼻子老道的毒主意,他修什麼他?簡直就在造孽,哼!早晚會道到報應的。”
“閉嘴!”二哥深叱。
“咦!你兄弟倆幹什麼?”坐在不遠處的另三位同伴,不約而同訝然問。
“沒什麼。”二哥支吾以對:“我這位三弟想偷懶睡一覺,他認為逐一問口供浪費時間,卅二個人,不知要問到什麼時候呢!”
“大少堡主真有耐性。”那位仁兄說:“要是我,乾脆一起殺掉,一埋了事,反正全殺掉,定有那兩個狗男女在內,是嗎?”
“你該向大少堡主建議呀!”
岡上人影再現,另兩名騎士抬了一個赤條條的人走來。
“哦!這一個這麼快?”一名中年騎士信口問。
“這傢伙是大名鼎鼎的北人屠山東褚安平,知道身份來歷,還有什麼好問的?所以快啦!”抬雙腳的人一面走近一面說:“這傢伙是一條好漢,所以沒給他服用解藥,沒用刑,認出身份就抬來了。”
“百毒真君武元真的散魄毒香,的確了不起。”二哥介面說:“名稱上說毒香,其實無色無臭,入鼻必倒,如無他的獨門解藥,卅六個時辰才能魂魄歸體,真可怕。”
“人家是用毒的大師級人物,當然了得啦!”抬腳的人一面說,一面向同伴點頭示意,將人向坑底一拋,轉身匆匆走了。
“北人屠,說起來是同道呢!”老三招搖頭苦笑:“想不到他!”
“同道又怎樣?滅口重要。”二哥撇撇嘴:“他殺的人也夠多了,這樣糊糊塗塗死去;也算是他的造化,他應該挨刀的。”
岡上,不時傳出受刑者的短促厲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