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們好好的哦。”
這裡是姜兒叔侄們的下處,離綠波廊頗有些距離。
姜兒叔父坐在個倒放的木鬥上,一雙腳泡在盛滿熱水的木盆裡,顯得說不出的愜意。姜兒站在視窗,隔著草簾間小小的縫隙,失魂落魄般望著屋外的夜空。
雪已止,北風卻颳得更緊了。
“丫頭,從回來的路上你就這副樣子,是不是想漢子了?”
姜兒一驚,忙收斂心神,便見昏暗的燈光下,叔父一雙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緊盯著自己,不由羞不可抑:
“叔叔,您……您是長輩,別淨說這不正經的。”
叔父乾笑一聲,正色道:
“男婚女嫁,再正經不過,你爹一去,便是叔叔我替丫頭你做主。可是丫頭啊,你就自己一個兒,卻招惹這兩個太歲,你總得跟叔叔說,要哪個,不要哪個,叔叔才好想轍罷?”
姜兒眉頭微蹙,緩緩回到案邊坐下,托腮凝思半晌,這才緩緩開口:
“叔叔在齊國老家,也聽過‘兩家郎’的故事吧?”
“什麼?兩家郎?”
“嗯,很久很久以前,有個人家姑娘大了,兩家小夥子同時託媒人上門提親,張家小哥兒生得好,性子也好,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李家小哥兒又醜又蠢,卻是個有錢有勢的大財主。爹孃好生為難,就去問女兒的心思,叔叔,您猜這姑娘怎麼說?”
“怎麼說?”
“嘿嘿,這姑娘想了好半天,這才說,‘那女兒就每天在李家吃飯,去張家睡覺,怎麼樣?”
“呸呸呸,”叔父一盆洗腳水險些一腳踢翻:“姑娘家不知羞,普天之下,哪兒有李家吃張家歇的道理?”
“是啊,姜兒也知道沒這道理,所以才……所以才,阿唷!”
她一面絮叨,一面縫著衛青的破袍子,卻不防被針兒狠狠紮了一記手指頭。她丟下針線,忙不迭把被扎的指頭放進嘴裡吮。
吮著吮著,她臉上忽又露出些笑意,口中喃喃道:
“嗯,相如真聰明,眼見這最難的‘流水‘,也學得**不離十了呢。”
叔父大瞪雙睛凝視著她,彷彿看見的是一隻三條腿的母雞。
雪已止,北風卻颳得更緊了。
“知道麼,就連最難的‘流水’,我也跟姐姐學了個**不離十了呢!”
嘔肝嘔肺般大吐了幾次後,司馬相如的身體綿軟依舊,腦筋口齒卻好使多了,甚至比架著他的衛青還要好使一點。
“什麼流水不流、流水的,雪大天冷,渭水都凍得**了,哪兒來的什麼流水,”衛青使勁把司馬相如的胳膊往自己肩上拽了拽:“也好,雪天射狐狸,最有趣不過,長卿哥,明日下值,你跟我一起去罷,正好練練騎射。”
“不好不好,”司馬相如無力地晃悠著腦袋:“騎射太累,狐狸肉也難吃得很,我現在就盼著春天早些來,流觴、修褉、作賦、吟詩,那才是說不出的風流啊。”
“呸呸!”衛青朝雪地裡啐了兩口:“好好一個武官,淨學些女人的勾當。”
“女人,嘿嘿,女人也是春天才有味道呢,”司馬相如抓著衛青寬闊的後背,自顧自嘮叨著:“在臨邛時候,一到春天,杏花也開了,桃花也紅了,文君小姐就會央我陪她去遊春耍子,做花環,打鞦韆,踏青,賞梅,文君的眉毛最好看了,細細的,彎彎的,像我們四川春天遠遠的山巒……”
“咕咚!”
衛青不知哪兒來一股子力氣,猛地立住腳跟,雙臂一舒,把司馬相如重重摔在雪窩裡。
司馬相如掙扎著勉強撐起半邊身子,顧不得擦臉上的雪,仰起臉,驚異地望著衛青。衛青大踏步走到他面前:
“雖然我也喜歡姐姐,想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