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正拜辭母夫人,請諸位卿大夫各自方便,無需更拘禮了。”
祭足看一眼坐在戎輅御手位置上的公子呂,兩人目光相交,都會意地微微點了點頭。
“主公這是怎麼了,讓子封那個悶包為御,瞧這慢吞吞的勁兒,哪裡還是什麼戎輅,簡直是犢車麼!”
通往洛邑王城的大道上,公孫閼倚著車轅,不住回望著身後影影綽綽的鄭伯旌旗。也難怪他不忿,主公不論出行出征,不是一向都由他子都為御的麼?
“子都,少說兩句罷!”高渠彌橫了他一眼:“主公明知道子封御車御得慢,卻偏讓他為御,我想,這慢大約也自有慢的道理罷。”
“也是,子封平常也沒慢成這樣啊,”公孫閼忽地盯住高渠彌雙眼:“高大夫,你莫不是聽到些什麼秘密了罷?”
高渠彌搖搖頭:
“沒有,我聽到的和你一樣多,就是今早朝堂上那幾句罷了。也許祭仲子封他們聽到得多些,倒也未可知呢。”
此刻,新鄭西門城樓上,祭足望著公徒車騎蹣跚的背影,臉色凝重而嚴峻。
其實他也好,公子呂也好,所聽到的,不過是和高渠彌公孫閼他們同樣的幾句話:
“寡人此次上洛,履王朝卿士重責,少則半年,多則一載,眾臣扈從者:子都、高渠彌執圭先行,子封為御,暇叔盈為車右,祝聃為殿,兵車七百乘,甲士萬七千五百;留務悉委祭仲,兵車百乘,甲士二千五百。”
“公宮裡的先君夫人,想必也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了罷。”
祭足這樣想著,眼裡不由地掠過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影。
………【第八章 歧路】………
“快些兒,再快些兒!混帳東西,這許多日子的兵,敢情都白練了不成?”
京城通往新鄭的大道上,五百乘兵車捲起的塵囂,遮沒了春日太陽,那向來溫潤明亮的光輝。wWw.23uS.coM
“大叔,小人心裡還是有些嘀咕,”仲虎的臉色陰鬱著,手裡卻不住抖著韁繩:“這五百乘兵車,九千名甲士,是咱京、共諸邑全部家當了,這萬一有個閃失,那可就……”
“多慮!”大叔戎服執戟,結束得煞是整齊英武:“所博者大,能不悉力一爭麼?只要進得新鄭,奪得社稷,便再冒上十倍的險,本公子也覺得千值萬值呢。”
“小人不是這個意思,”仲虎急忙分辯道:“小人是想說……”
“你跟隨本公子這麼多年,本公子如何不曉得你的心思?”大叔笑道:“放心罷,書信是母夫人親筆,下書人寺昭更是她老人家從孃家申國帶來的心腹,如何會有錯?”
仲虎還想說什麼,大叔抬手一戟杆,打在他後背:
“別羅嗦了,本公子現在不怕別的,最怕你小子駕翻了車,摔破本公子的臉面,進城見得母夫人和卿大夫們便不好看相了。”說到這裡,他霍地立起身來,縱聲高呼:“孩兒們,先進城者,賞府庫什之一,進城後好生保護母夫人及公宮,城中卿大夫和一應隨寤生上洛官兵家口,一個都不許放過!”
“喝~”
甲士們的回應如春雷炸起,似春潮翻湧。
已過了小河,隱約望得見新鄭城的南闕了。
新鄭城的南門緊閉著,城上城下,一片靜寂。
“怎麼大白天關城門,莫非……”
不安的私語聲,開始在大叔陣中嘈嘈切切起來。
“莫慌!”大叔長戟一舉,嘈切聲登時消逝無蹤:“城中不過百乘,便有防備,又待怎地!仲虎,叫門!”
仲虎一躍下車,疾步奔到濠邊,縱聲高叫:
“京城大叔來省母,請祭足大人開門!”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