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此言他卻瞬間見鬼似的煞白了臉,按住腰間劍鞘滿眼驚懼。烏蘭布通那一幕猶如倒帶的影片從頭上演……我知道他想的是什麼,我數年前的那次魯莽定是害他不輕。“紅山”之痛是我的,何嘗又不是他的。
“放心,我答應過他不會再做任何傷害自己的莽撞之事,找你要劍不過是想破開這個東西。”從衣領下摸到金鍊拉出那隻“太平”。
戈壁的陽光透過這塊寶石,漫射出綺麗的光華。翠色中的那團若隱若現的絲帛記得他說過那就是可以保我太平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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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鸞,能保你太平安寧的東西。有朝一日,遇到什麼事我卻不在,你就敲碎它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你怎麼會不在呢,這輩子休想我再有寸步之離。”
“人總有生老病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我老了,再經受不住你出現丁點兒‘萬一’!”
“朕賜它名為‘太平’,定能保你太平!帶上了,就不許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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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猶自在耳,有朝一日,遇到什麼“萬一”他卻不在身邊,我就可以拿出裡面的東西……是他留給我以防“萬一”的“太平”。
“讓奴才效勞吧。”
這忠心的侍衛之首雖謹慎得有杯弓蛇影之嫌,我還是理解地把“太平”取下遞了過去,數年前就因為要他的佩劍而“騙”了他一次,呵……他定是記憶猶新。
銀光閃過,手起刀落。
這隻巧奪天工的鸞鳥彩羽尾部瞬間被一分為二,那切割的斷面的邊緣摸著整齊而又光滑約微還帶著點我的體溫。
一團錦織從斷裂處滾落……原來只是外層,裡面包著塊明黃色的東西,薄如蟬翼,卻是兩片。
按捺不住此刻如擂的心跳,小心地抖開……那蓋著皇帝之寶的傳國玉璽的硃紅鈐印就這麼跳入我的眼裡,那硃砂鮮豔如血,燒痛了我的眼睛。
“朕惟椒塗化,六恭佐中硃之勤;芝檢承恩,九室備內宮之選,隆儀聿舉,寵命攸頒……諮爾蒙古呼圖克圖格格斤葉茉,端恪修型,嘉言懿行,母儀備美,躬全懿範。慈惠本乎性成,柔嘉維則;溫恭篤於天賦,禮度攸嫻。特晉封爾正位中宮,朕之皇后,申之冊命。欽此!”
這竟然是昭告天下,昭告朝廷的封后聖旨。
原來他……從來沒有忘記……抖著手拉開另一片明黃。
不再是官樣文書詔令諭旨,薄薄的絲綃上那細若蠅楷的文字正是他的筆跡,開頭的兩個字“茉兒”就像平日裡每次耳畔輕語。鼻頭一酸,一片紗般的朦朧飄來讓我模糊了眼睛。
這是一份秘詔,只屬於我的。
“茉兒,你今天開啟這個密詔的同時,也許就是我們陰陽訣別的時候。那一份聖旨你不準不聽。該是讓太子知曉自己母親身份的時候了,把這個給他看,他就會明白……”
“雖受命於天,我卻從不信鬼神。小時候我的瑪法湯若望曾經給我批命,他說我命裡充滿刑衝刑剋,註定坎坷。本是不信,後來在18年那次太和殿失火之後,一個來自西洋的占星術士也曾言我這一生是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刑剋之命。子不能認做親子,妻不能認做真妻。沒想到以後發生的種種卻真被他們一語成讖。上自我的父皇母后,也包括當年的你,到如今三個皇后早夭,喜兒不能認作親女,就連太子我也不能告訴他親生的額娘是你。”
“這一生自問能立天地,不懼命運,可你的兩番離去卻讓我不得不信這命難道果真天定。雖生來是主宰萬民的天子之命,做人行事從來不曾能有丁點兒恣意。茉兒,想給你的不能給,讓我的命運累你終生無皇后實名,不過我一旦身後即會公詔於天下,給你這皇太后之名。生前不能恣意,死後定還你這個公平!這個是燁兒,最後能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