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遭到陛下再一次的流放也是咎由自取。
秦安縣知縣嚴德全對此也感到很驚訝,他初始見當今聖上質問自己,便嚇得以為陛下是對自己有所不滿,所以他才忙跪下申辯,畢竟他作為一個貢生能得到知縣一職著實不易。
而他卻沒想到陛下轉眼卻是要對付祁彪佳,即便是嚴德全這樣的一個小小知縣也知道去西伯利亞那些地方去州縣官是個什麼概念,那跟去那些地方流徙沒什麼區別。
甚至坊間也有流言流語說,寧做關內一小吏也不做關外一正堂,而如今陛下要讓朱由校去西伯利亞做知州自然不是要升這祁彪佳的官,而是讓祁彪佳去承受更大的艱難和挫折。
同李明睿一樣,秦安縣知縣嚴德全也以同情的目光看向祁彪佳。
而祁彪佳自己的觸動也挺大,他也沒想到陛下突然一道口諭又要讓自己去更遠的地方做官,他心裡本能的是牴觸的,他從一個生活優渥計程車大夫流落到這鳥不拉屎的秦安縣,堅持幾年後才好不容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如今卻又要去更遠更冷的關外,他自然是感到痛苦的。
但從來也只知道鑽研學問,恪守儒家傳統教義的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陛下面前說錯了什麼,而陛下為何又突然將自己流放到更加惡劣的地方。
不過,真的讓祁彪佳拿出勇氣向朱由校主動磕頭求饒,至少能向秦安縣知縣嚴德全一樣在陛下面前完全放下文人的傲氣,他卻做不到。
因而,祁彪佳還是咬著牙朝朱由校行了禮:“微臣遵旨,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此時,秦安縣知縣嚴德全見此卻也有些替這祁彪佳不忍,便忙朝朱由校行了一大禮:“陛下恕臣冒昧,祁彪佳雖年輕不懂禮數,冒犯了陛下,但請陛下有所不知,他夫人剛剛懷有身孕,還有幾個孩子,如果讓他去西伯利亞做官,只怕會影響他夫人生產以及他家幾個孩子的成長。”
朱由校倒是有些愕然,他沒想到這個初始還表現得有些膽小怯事的秦安縣知縣嚴德全此時卻有如此膽量敢在自己面前為祁彪佳求起情來,而且明顯更懂得為官處世之道。
“雖說能力有限,但卻心底還算善良,若為地方官倒也不會草菅人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朱由校心裡不由得改變了對嚴德全的看法,心裡也算是搞明白一個貢生出身的他為何能成為一縣正堂,如今看來也是有緣由的。
“其妻兒不必跟去,傳朕口諭給左都御史商周祚,讓他幫你照撫你的妻兒,你去西伯利亞當替朕好好做好一方父母官,知道嗎”,朱由校說後就上了車輦,而祁彪佳心裡則是五味陳雜,望向眼前的連綿青山,他只能感慨自己終究還是要離開這裡,但卻不是因為可以回到故土,而是要去向一個更加荒蕪且冰冷苦寒之地,且這次還沒有家人陪伴。
過了漢中,便進入了巴蜀之地,被流放到綏定府的王思任此時也面見到了朱由校,與祁彪佳不同,王思任明顯要審時度勢許多,甚至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表現,還特地帶著他現在一幫學生緊隨著綏定府政府方遠邦身後前來接駕。
朱由校一下車輦便被這王思任和他身後一群年齡約在十二歲左右的少年學生給吸引住了,看得出來,這些少年雖說是穿的粗布衣裳,有的還打著補丁,但卻頗有氣度且沉穩有度。
雖說朱由校現在乘坐的是具有減震系統的馬車,內部還安裝了軟皮沙發,但一路上走過來依舊被顛簸的骨頭似要解體了一般,頗為疲憊的他只得由柳如是扶著走將下來。
“綏定府知府方遠邦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時候,一身穿四品緋袍官服的官員走了過來,朱由校見此人兩眼細小,體胖身短,自帶喜感,而作態也頗為恭敬,便不由得笑了笑:“起來吧,倒是難為你們,跑這麼遠的路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