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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到底是心疼孩子們的,當著孩子們的面總算止住了眼淚,可一回屋,看到剛成親時蘇澹送她的白玉花瓶還擺在案上,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宋嬤嬤是王氏的乳孃,這次從王家回來之前,王老太太更是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說王氏心眼不大,要她多規勸王氏些,免得王氏鑽了牛角尖,傷了身子。
可宋嬤嬤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王氏的眼淚還掉個不停。
惹得宋嬤嬤低聲道:“……夫人,您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幾個哥兒和姐兒想想才是。”
“大姑娘翻年就十七了,擱在眉州,年紀著實不算小,您該多想想大姑娘的親事才是。”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王氏眼淚掉的愈發厲害:“我哪裡能有什麼門道?當初剛成親不久,我就隨著老爺去了汴京,後來老爺沒了,我在孃家住了幾年。”
她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如今別說眉州有幾家有頭有臉的人家她都不知道,可謂是兩眼一抹黑,索性道:“我看程氏是哥厲害的,索性叫她去操心元孃的親事吧。”
“她那哥哥說是中了進士,在汴京當了京官,門道肯定比我的多。”
宋嬤嬤下意識掃了眼門外,這才低聲說起蘇七娘去世,程家壓根無人弔唁一事,更說起程家與蘇家的官司來:“……您糊塗啊,就算三夫人心思不壞,可人都是自私的,如今她連八少爺都顧不上,送到了老太爺院子裡養著,哪裡有時間操心大姑娘的親事?”
“叫奴婢說,您是長房夫人,您不在,這個家由三夫人當倒也說得過去。”
“如今您回來了,哪裡還有叫三夫人繼續當家的道理?”
“這世上,又有誰會像您一樣真心實意替大姑娘打算?蘇家乃眉州世家大族,您當了家,就能四處走動,想為大姑娘說上一門好親事豈不簡單?”
王氏的眼淚是戛然而止。
她覺得宋嬤嬤這話很有道理。
姑娘家的嫁個如意郎君是頂要緊的事兒,她的元娘小小年紀沒了爹爹,總不能往後還繼續受苦吧?
殊不知,宋嬤嬤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這幾年她跟著王氏住在王家,處處仰人鼻息,看人臉色不說,更是每個月就靠那幾個子的月錢過日子,家中還有兒女即將成親,她不趁著這個時候多撈些銀子還等什麼?
原先她早就聽人說過蘇家沒錢了,可今日一看,破船還有三千釘,蘇家想必銀子還多著咧!
她太清楚王氏的性子,王氏當家不就等同於她當家?以後的好處豈不是多的很?
宋嬤嬤再一番遊說,王氏是越來越心動。
甚至王氏顧不得如今天已擦黑,叫人撐著傘就去了三房。
這時候程氏正懷中抱著蘇轍,考問蘇軾功課了。
她雖是一介女流,但從小也是飽讀詩書的,給不到四歲的蘇軾啟蒙還是綽綽有餘。
小小年紀的蘇軾聰明過人,如今正搖頭晃腦揹著《論語》:“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爹爹今日教我說了,說的就是學到的東西再重新溫習一遍,也是件很高興的事情……”
他邊背《論語》,還邊衝著蘇轍擠眉弄眼,可見區區《論語》根本考不倒他。
等著他一段《論語》背完,候在門口的春桃這才上前來。
春桃是知道自家夫人性子的,六郎讀書背書若無要緊事是不準打擾:“夫人,大夫人來了。”
程氏忙道:“請大嫂過來。”
她猜到王氏這時候過來肯定是有要緊事,但等著王氏說明來意,卻還是愣了一愣。
王氏不算聰明人,先前經宋嬤嬤挑唆一陣,本就對程氏有些意見,再加上方才被程氏晾了這麼久,意見更大,想著是程氏這是在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