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茗近了幾步,作揖問安,將手中的披風奉上,說:“聖上添件衣服吧,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著涼就不好了。”
徐康策從神遊中被拽了回來,站起身朝方茗走去,方茗將披風替徐康策繫上,徐康策朝方茗揮揮手,示意他下去,方茗走到後院廊上,遠遠看著徐康策又立到了那梅前,方茗只覺心中一陣揪痛。
寶棋小跑著向後院奔來,在廊上被方茗一把攔住,低聲呵斥道:“慌慌張張的是做什麼,說過多少次了,莫要驚了聖駕。”
“寶畫回來了!”寶棋急急喘著氣,說話很是不連貫,眼中卻閃著驚喜,“寶畫帶著賀林平回來了!聖上一定會高興的!”
“什麼!”方茗有些不可置信,拽著寶棋就往前廳去,壓低了聲音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寶畫現在就在前廳候著,不信你自己去看。”寶棋扯了方茗拽著自己衣袖的手,仍要往徐康策那處跑,“我去告訴聖上賀林平回來了,聖上一準會高興起來的。”
“別慌!”方茗又一把撈過寶棋,“先說賀林平是死是活。”
“當然是活著的!”寶棋瞪了方茗一眼,用眼神埋怨著方茗的阻撓,說,“你快放了我,我要去告訴聖上。你看看聖上,過年都是如此不快活,若是賀林平能陪著聖上,聖上定會好些。”
方茗聽了,心中悶悶敲鼓,實在是他搞不懂徐康策對賀林平究竟是何態度,徐康策一直諱莫如深,是愛是恨,恐怕也只有徐康策本人知曉。方茗緊抓著寶棋的手沒有鬆開半分,寶棋也不再掙扎,只是直直盯著老管家,急急催促他拿主意。
“你去叫下人散了,再去前廳候著。”方茗沉思片刻,吩咐寶棋說,“此事我去向聖上稟告。”
寶棋點點頭,瞥了一眼獨立梅前身形蕭索的徐康策,低嘆一聲,對方茗說:“我這就去。”
方茗向徐康策那處走去,走得極慢,心中反覆鋪陳了幾套說辭,終是走到了徐康策眼前。
“聖上。”方茗輕喚徐康策,徐康策側過頭來看方茗,眼眸就如一面結冰鏡湖,窺不得冰下究竟是暗流湧動還是一片乾涸。方茗又施一禮,語氣斟酌,“寶畫回來了,賀林平同他一起回來了。現下候在前廳,聖上意下如何?”
徐康策平靜的眼眸中揚起了波瀾,眸色漸漸變深,一股驚濤駭浪在他眼中翻滾。徐康策什麼話也沒有說,也不理方茗,猛的轉頭望向前廳的方向,皺眉凝視一瞬,忽得就大步往前廳跑,在廊上階梯處連連打滑,也沒有慢下分毫,跌跌撞撞向衝向前去。
方茗跟在徐康策身後跑,漸漸被徐康策甩得老遠。
徐康策砰的一腳踹開前廳的大門,數九寒冬的天氣,他腦門上竟然凝了一層密密的汗珠。他大口大口的喘氣,胸膛起起伏伏,心臟跳動似擂鼓一般,邁進前廳的腳步卻格外小心。
廳內只見寶畫坐在一側,極是認真的品著茶。寶棋立在寶畫身側,此刻正抬眼看著闖進門的徐康策,極力抿著唇,臉上是壓抑不住的雀躍。徐康策環顧一週,全然不見賀林平的身影。
“賀林平人呢?”徐康策踏進前廳,一步步朝寶畫走去,雙眸陰沉的像捕食獵物的猛獸,寶棋滿臉的欣喜被嚇得一下子凝固成冰,一時不敢言語。
寶畫也不起身行禮,徑自放下茶盞,對徐康策臉色毫不在意,語氣淡然,說:“他睡著了,寶棋把他安置在原先的屋子了。”
徐康策聽聞,轉身就走,衝出門時同方茗撞了個滿懷。方茗哎呀一聲跌坐在地,徐康策一眼不瞧,自向賀林平原來的屋子奔去。
寶畫走出來扶起方茗,臉上露出一絲淺笑,說:“老管家,一起走啊,去看看好戲。”方茗只覺得寶畫笑容滲人,竟周身起了層雞皮疙瘩,忙甩了寶畫的胳膊,自己站了起來,幾步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