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首長:“賀子達同志,坐下。現在是組織和你談話。”
賀坐下,依舊高聲:“楊儀是我愛人,我比任何人都瞭解她,別看三級風就能把她吹倒,但她是個骨子裡非常剛強的女人。別說她沒受刑就變節,就是把她打爛了打碎了,她也不會說一句軟話的!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李部長:“她是說明了一些情況,但這些情況被反覆核實,無從解釋。”
賀又驀地立起:“怎麼?你們把她怎麼樣了!你們把她怎麼樣了!告訴我!”
某首長沉默一陣:“現在我正式代表組織向你申明,這個案子從頭至尾由總部機關負責,大石山獨立旅黨委及姜佑生同志是奉命執行。因人證、物證確鑿,楊儀本人供認無誤,於一九四七年九月一日楊儀被隔離審查。因戰況危急,以及她本人的種種特殊情況,一九四七年九月九日……”
賀子達耳邊漸漸地一片隆隆巨響,什麼也聽不清了……
謝石榴的小房內,謝、姜、楚三人默默無語。
很久,謝石榴開口自語道:“吳大姐至今在蘇聯工作,她回來就好了。就算楊儀該死,也讓伢子心服口服。”
姜佑生始終抱著垂得很低的頭,狠狠抓著頭髮,也自語道:“那個孩子差幾天就該生了,說不定差幾個小時就該生了……”
楚風屏發現丈夫為楊儀的孩子負疚太深,以至神經有些異樣,同情地走過去,把手按在丈夫肩頭,將話岔開:“組織上也跟我談過話了,要我離開機要工作。”
姜佑生猛然抬頭:“怎麼,你也有問題?!”
楚風屏:“看你!”
謝石榴:“崽子,亂猜!她有問題,還能叫她到總部所在地來?”
楚風屏:“是我自己向李部長提出來的,生孩子後,我確實感到身體不行了。組織照顧我,留在總部保育院當院長。”
“孩子頭!”姜佑生搖了搖腦袋。
門,突然被猛力撞開。賀子達搖晃著闖進來。他兩眼充滿血絲,逼視姜佑生。屋內三人緊張地站起。
賀子達雙目眥裂,面色鐵青,在一片火山欲噴欲爆的死寂中,他的右手顫抖著,緩緩移向手槍套……姜佑生看到,開始不動,但兩三秒鐘之後,他的手也漸漸移向手槍……
楚風屏萬分恐懼地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
賀的手……
姜的手……
“哐!”一聲脆響,謝石榴把一隻水碗狠狠摔碎在地上,厲聲喝道:“賀伢子!姜崽子!”
賀子達被震懾了一下,清醒了些,他的手離開了槍。但怒氣未減,他狂暴地在謝石榴的屋子裡亂翻起來。謝知道他要找什麼,從床底下提出一瓶酒來,蹾在桌上。賀抓過去,“咕咚咚”一飲而盡。然後歪歪倒倒地衝出門去。
賀子達直奔那輛吉普。司機正在擦車,賀一下坐到駕駛位置上,發動起馬達。
司機驚慌起來:“賀師長,你不會開!”賀吼道:“讓開!”
車子呼地躥了出去,一會兒路上,一會兒溝裡,一會兒石灘,一會兒荒原,瘋狂地跳躍著,飛躥著,怒號著……
賀子達邊飛車,邊拔出手槍對準一棵大樹:“姜佑生,我殺了你!”砰砰砰,他把子彈全部打在樹上,樹皮飛迸。
謝、姜、楚遠遠地看著。
司機求姜:“首長,快攔住賀師長,他要車毀人亡的!”
姜佑生獨自向前走去。
賀子達突然發現姜一人站在原野的氤氳之中,他掉轉車頭將油門踩到底,直對著姜惡虎撲食似的射過來。姜卻一動不動,毫無懼色。
車越來越近。賀充滿仇恨的臉。
車越來越近。姜毫不相讓的眼睛。
車馬上就要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