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命令。命令!”所有人“霍”地起立。
“軍區政字一○八號,鑑於江海警備區司令員賀子達私藏戰利品勃朗寧手槍一支,子彈一發,並管教子女不嚴,致使其子開槍行兇,在友軍及地方造成極惡劣影響,經研究決定,給予如下處分:一,黨內記大過一次;二,撤銷警備區司令員職務,降職為副司令員;三,由行政八級降為行政九級。”
賀子達蹙了蹙眉。
會後,會議室只剩下賀子達與政委兩人。政委問道:“老賀,對於處分,你還有什麼意見嗎?”賀子達不高興地說道:“比我在朝鮮的那次貽誤軍機處分得還重,真是不打仗了,不必對我們這種軍頭武夫講什麼客氣了。”
政委笑笑,說:“正是因為不打仗了,軍隊只有靠平時嚴明的軍紀,良好的公眾形象來贏得民心,而這方面,我們的子女的確大成問題喲。十幾年前他們還小,現在他們大了,在社會上自成體系,處處橫著膀子走路。就說我那個老三吧,上週把個馬蜂窩塞在班主任的抽屜裡,蜇得老師三天沒上成課。人家找上門來,不是罵我,是罵警備區養了一群衙內、惡少。老賀,上面殺你這隻雞,也是給我們這群猴看啊。”
賀子達:“政委,對軍區的處分我表示接受。但我有一個請求。”
政委:“你說。”
“把那支手槍還給我。”
政委怔住了。
賀子達:“你恐怕聽說過,這支槍是我當年送給楊儀的,這也是她留下的唯一遺物。”
政委沉吟著,從抽屜裡取出那支小手槍,擺弄一陣:“好,我做主了,還給你!反正這槍只能裝填一發子彈,已經沒用了。”說完遞給賀子達。
“多謝了!”賀子達接過槍,塞進口袋,大步跨出門去。
賀家,晚飯時分。賀子達取出一瓶白酒,倒在兩隻碗裡。他端起一隻,“咕咕咚咚”,一飲而盡。謝石榴看看他,端起另一隻,也一飲而盡。賀子達又取出一瓶,被謝一把搶下。賀再取出一瓶,走出飯廳。
深夜。謝石榴走進賀子達的房間。賀歪躺在床上,床下扔著空酒瓶。謝石榴脫了他的鞋,把他扶正,蓋好被了,又看了一會兒,才走出門去。
謝石榴回到自己的小屋,坐在椅子上愣了一會兒,然後他走到床邊,掀起褥子,又掀起床板——
床板背面的角上,插著一個牛皮紙信封。謝石榴取下信,坐在床上,從信封中倒出一張三寸的照片,默默看著。照片上:石娥抱著一個女嬰。還有文字:謝盼盼百日紀念。
謝石榴用指尖輕輕撫著照片上的女嬰。
海南島農場。
已經十三歲的盼盼發著瘧疾,高熱不止。石娥焦急不安。
那個單戀石娥很久的男人在旁邊說著:“盼盼得的是瘧疾,咱們農場又沒什麼好藥,快把她送到大陸去看看吧。”石娥搖頭。男人又說:“你哥不是在江海市警備區嗎?那兒肯定有辦法。”石娥遲疑一陣,堅定地說:“不,不去!”
男人:“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不願見你哥哥。”
石娥不語,想去倒水。突然,她自己也踉蹌了一下,欲倒。男人扶住她:“好燙,弄不好你也被傳染了!別猶猶豫豫的了。”男人扶石娥躺在床上。石娥推著男人:“你快離開我家,人家要說閒話的。”
男人:“那你們娘倆怎麼辦?”
石娥:“你快走!”
男人:“……石娥,全場的人都知道……我等了你那麼多年……”
石娥:“你走吧。”
男人走出去後,石娥掙扎著爬起來,走到桌邊,用鑰匙開啟一個抽屜,取出一個塑膠皮的筆記本獎品。她把本子芯拽出來,從封面裡取出一張發黃的舊報紙片——上面有一張多年以前登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