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滯,抿了下唇側身回頭看著他道,“雲瞬,李雲瞬。”她說完,又匆匆抬眼看了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一眼,只一眼,便立即轉身快步離去。
一路上,雲瞬用最快的步伐趕回,輕手輕腳的從後門鑽進康平王府。事實證明,她的躡手躡腳完全沒有必要,她回來的時候,府內的賓客雖然已經散了七八,但還有些遠道的客人今夜要留宿於此。府內的酒宴還在進行,下人們也是人人都在忙碌,並沒有人注意到她已經消失了許久。
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雲瞬雙手關上房門,房間裡一片漆黑,背脊靠著門佇立了許久,雲瞬的腦子裡想的都是剛才那個在月下林間出現的如玉一樣溫潤可親的少年,他的笑顏,他的玉笛,還有……他的溫和。半晌,雲瞬才走過去,點燃一盞燈燭,柔和的燭光之下,她看見菱花鏡裡映出來滿面緋紅的自己。
那年的上元佳節我那顆十六年未曾動過的少女心,在笛音響起的一刻已經砰然。可當時太過沉溺於莫名喜悅當中的我卻忽略了,當我轉身離去的時候,迎面吹來的夜風裡都充滿了宿命的蒼涼味道。
蘇墨遠,這三個字在這場註定被寫滿糾葛和錯綜的夜晚裡出現,也註定要走入我的心扉,可多年以後,在我多少次拷問自己內心的時候才猛然驚覺,原來,蘇墨遠並非是我那天夜裡第一個遇到的男子,而我同他的半世糾葛也早就被匆匆填進了命運的齒輪。
它,已經開啟。
第二天的清晨,雲瞬被一陣喧鬧擾醒,逢年過節的,這偌大的康平王府鐵定要來不少人上門拜年,雲瞬也沒在意,洗漱之後就在後院散步,前廳裡來的人是誰,她也沒興趣知道。她剛剛回府,又是這樣一個尷尬,兩難的身份,下人都不願接近她住的院落,只在院外面偶爾停留,幾個丫鬟遇見還湊在一處,一起悉悉索索的朝著她的房間指指點點。
這些,雲瞬都見怪不怪。
大冬天裡,這座後院卻也不冷清,幾樹白梅在西風之中昂首挺立,好不傲骨英姿。雲瞬繞著院子且自散步,忽而聽到牆頭上有人“哎呀”一聲,接著就見一道火紅的影子從牆頭外面跳進來,飛快的墜落。
雲瞬嚇得一閉眼,心想這人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多半是凶多吉少,至少也得摔個骨斷筋折。哪知道這人在半空裡打了一個跟頭,卸去了力道,雙腳平平穩穩的站在了地上。
“哎喲,這家的牆可真高,嚇死我了。幸好本小姐福大命大。”掉在地上的人是個小妮子,看歲數比自己小上一點,眼角眉梢還帶著少女特有的玲瓏稚氣,一手拍著自己的胸脯,一邊喃喃自語著,絲毫沒有一點扭捏,看見雲瞬還很客氣的擺了擺手,“嗯,那個,這位姐姐,你就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好不好?”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眉毛都跟著一動一動的,雲瞬瞧著有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少女見她看著自己發笑,有幾分著惱,“喂,你做什麼笑話人家?”
雲瞬收了收笑意,朝她擺了擺手,“我不是在笑話你,而是覺得……你剛才從牆上下來的時候那手功夫很好看。”
被人誇讚之後,那少女一腆胸脯,神氣十足的說道,“那是自然,我文清菡可是三歲學藝,七歲練武,這點小小的牆頭算得了什麼。就算是大明宮的牆頭,我也是想怎麼翻就怎麼翻。”
雲瞬又是一笑,隨口答道,“大明宮的牆頭你若是真翻了,眼下還能在這兒說說笑笑麼?”
文清菡啞了一下,自己也咯咯的笑起來,她在長安城裡長大,卻不知道這家裡竟有這樣一個妙人。忍不住問道,“你在這府邸裡頭住著,是這家裡的人麼?”她走到雲瞬跟前站定,細細打量著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姑娘,但見她雙眉如黛,一雙杏眸黑白分明,明明是這樣好的韶華年紀,而她的眼中卻有著和年紀完全不相符的沉穩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