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不見就不見吧,只要都能安好便好。”
“從來世起,我就有生生世世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織愉笑了聲,仰頭飲盡茶水,又咳了幾聲,叫香梅退下。
香梅欲言又止,終是應聲告退。
織愉倚在床頭緩了會兒,下床踩著繡鞋走向衣櫃,挑了一套帝釋青配韶粉的冬裙換上,而後走到妝臺前坐下。
鏡中清晰映出她的模樣。
容顏如舊,一頭烏髮卻盡染霜雪。
她拿起木梳,如往常那般梳理長髮,綰起漂亮髮髻,戴上明珠璀璨的發冠與桃花釵。
梳妝好了,便坐到廊下,倚在廊柱上一邊吃點心,一邊看話本。
一如從前,謝無鏡還在的時候。
*
修道,她會早亡、會在天劫下魂飛魄散。
不修道,她或許永世再難見謝無鏡一面。
大概香梅也不知該怎麼辦好,每日紅著眼眶。
織愉不再為此糾結,心情比香梅好得多,每天吃吃喝喝,看看話本,沒事就去曉天暮雲的亭子裡坐一會兒。
香梅來給她送茶點時,她偶爾會和香梅聊起她和謝無鏡在凡界時的趣事。
第一次聽她提起謝無鏡,香梅嚇得一怔,生怕她又為此難過。
見她稀鬆平常地說著,說到有趣處還會笑起來,香梅為她不再困宥於仙尊的離去而喜悅,又有些為她就此放下而悵然。
聽織愉說謝無鏡的次數多了,香梅有時還會恍惚覺得:
仙尊只是去了遠方。終有一日,他會回來找夫人,陪夫人用膳,陪夫人吃茶點、看話本。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
天越發冷了。
織愉也越發倦懶,每天一大半時間都是昏昏沉沉睡過去的。
她沒有精力再看話本,大部分時間都在曉天暮雲院裡賞景。
香梅怕她悶,下雪那天,想起織愉曾和她說:
“謝無鏡打雪仗下手可狠了。那年我和他跟隔壁小孩兒打雪仗。我和小孩兒一夥,他把人家孩子打得坐在地上哭……也差點把我打哭了。”
“他做雪人很厲害,他會捏好多好多、不同的小雪人……隔壁小孩哭完了跑來跟他要雪人,他不給,把小雪人全搬到我屋子裡,搬不了的全踢散了也不給,惹得那孩子又哭……”
“他還會拿雪玩小炮仗……小炮仗你知道嗎?是凡界給小孩兒玩的,小拇指大……在那之前,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下雪那麼好玩。”
“我幼時在宮裡,下雪的時候怕冷,不愛出門。就喜歡找個地方,點著小火爐,蓋著絨毯看話本,看累了就賞雪,實在累了閉眼就睡。”
“後來遇到謝無鏡,沒有地龍、沒有碳火、沒有狐裘絨被,明明比在宮中更冷,我卻總喜歡和他跑到院子裡玩。”
……
香梅想,或許可以找鍾渺來陪夫人玩雪。
因為她還記得夫人說過,鍾渺很像她在凡界看過的慈母娘娘。
還記得夫人說過,鍾渺卜卦說:夫人與仙尊,生生世世,命定相逢,情深愛重。
她想,找鍾渺來,讓她再起個卦,說些好聽話,夫人或許會開心些。
她和織愉說這事時,織愉正坐在亭子裡,腿上蓋著毯子,雙眼輕闔,好像睡著了。
她又喚了聲:“夫人?”
織愉才顫了顫眼睫,睜眼疑惑地“嗯?”了聲。
香梅:“銘千古說,因太華山脈靈氣足,鍾渺他們為了給鍾隱養身子,來了太華山脈,就在乾元城外住著。要不要找鍾渺來玩?”
雖然她知道,仙尊說過鍾渺不配為夫人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