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傷,仍火灼般痛。
昨夜光陰,卻渾渾噩噩溜走。
一切事都沒有解決,還浪費了他的時間。
十二歲的他便認定:
借酒消愁,是無能之輩虛度光陰、自我麻痺的藉口,沒有意義。
真正想要解決事情,唯有讓自己更加清醒地面對。摒棄無用的情緒,找到解決根本的方法。
織愉無法否認他說的道理,但也不能認同。
謝無鏡沒和她爭論,接著道:“至於我為何過得清苦……”
他轉眸,注視她:“要不,你去買斤肉來。”
霎時,織愉就懂了:
她不掙銀子,還被朝廷追捕。
以前謝無鏡雖然也遭人追殺,但身為江湖客,朝廷不管,他有大把的方式可以賺銀子。
帶著她,江湖上的賺錢方法,他做不了。
正兒八經的賺錢方法,他還是做不了。
他賺的不多的銀子,一大半還要花在她身上。
織愉心虛地反問:“你以前怎麼不攢銀子?”
謝無鏡:“還債了。”
他四歲時,無意從山上救了位有位雲遊道長。
道長說他骨骼驚奇,天縱奇才,必有大造化。
道長離開後沒多久,就來了位貴人說是道長介紹,要接他進京,收他做義子。
未曾想進京後,他沒等到貴人,只等到貴人下令殺他。
理由是他八字衝撞貴人,必須死。
那貴人有權有勢,竟動用全京城勢力來追殺他一個幼童。
那時是道長找到他,說有愧於他,將他帶回道觀藏起來。
後來,貴人還是找上了門。
道長隨人離開後,再沒回來。
這不大的道觀,原本都靠道長支撐。
道長離去後,留下一堆老弱病殘。
謝無鏡,還的就是道長本能養起道觀的那些債。
織愉:“可如果不是他,貴人也許不會找到你。”
謝無鏡:“我救道長,插手道長劫難,道長險些害我性命,他代我去死,此乃因果。但觀中人與我無關。”
“我不想被牽扯進他們的因果。用銀子解決,是最簡單的。”
這債,還到謝無鏡十六歲。
沒出三天,他就遇到了織愉,還沒來得及重新攢銀子。
謝無鏡默默凝視織愉。
織愉開始東張西望,轉移話題:“今晚吃什麼呢?”
謝無鏡:“要不,你去給我買瓶梨花釀,我也可以喝酒。”
織愉瞪他:“謝無鏡!”
瞪完,又忍不住笑了。
織愉記得,謝無鏡好像也笑了。
他笑起來還是淡淡的,少了幾分冷意,多了幾分溫煦。
很好看。
織愉結束回想,不由得暢想:
仙尊謝無鏡,幼年時是否也有過這樣的經歷——聽聞借酒消愁,試了一試,結果發現根本沒用。
光是想到幼年的他會因此露出何種表情,織愉就想笑。
她嘴角揚了揚,飲盡盞中茶。
茶水已涼,入喉腸,冷得她心中變得更加清明。
呼吸間,是柳別鴻正啜飲的酒味。
她想:倘若此刻陪在她身邊的是謝無鏡。
那她聞到的,一定是清冷雅緻的茶香。
*
魔界王都。
魔尊戰不癲從夢中驚醒,連忙從床榻上下來,走到窗旁向外張望。
幽森蒼穹下,是即便白日也亮著猩紅燈籠、猶如黑海之中漂浮著紅光蜉蝣的魔界王都。
視線掠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