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取出一管竹蕭細細吹奏。十七年了,自從心上人遠去以後,她從此將竹簫封存,未曾吹奏一聲。只因她認為唯有她的心上人才有較格欣賞她的蕭音。
但是今日不知為何原故,一種莫名的預感令她居促不安,她下意識的以一種戀戀而沉重的心緒,取出十七年未曾吹過的竹蕭,迷們的在這冷寂的黃昏,細細吹起。
一縷簫聲,弱弱破空而起,曲調蒼涼悽楚。寒風颯颯。但這簫聲卻非常清析地幽幽獨嗚。
她以全副沉痛的心靈吹奏,不禁珠淚滿腮。心中的淒涼與寂莫如怨如訴的蕭聲共起悲鳴。
雙親早逝,心上人生死不明,往事如涸,悲從中來,簫聲直如姿婦夜泣,倍增淒涼之感。
往事如泅,淚盡血枯,簫聲更是悽蒼婉轉,真能使聞者傷心落淚。
夕陽漸漸隱沒,山下小城燈光點點,偶而傳來爆竹響聲,更顯得簫聲的尖亢淒涼。
驀的,她身後響起步履聲,蕭聲立時止住,登時一片死靜籠罩下來,此時無聲勝有聲,更令人悲痛欲絕。
她倏然轉首,驚疑萬分地望著近她而來的一位中年人,只見他劍眉虎目,鼻如懸膽,領下三撮長鬚,幸英俊中流露一股懾人心魄的威嚴尤其背上斜掛一支長劍,是直如天神下降、顧盼生威,
她大為震動,縱然一瞬間大海成了平地,也不會使她這等驚奇、手中的竹簫不知不覺滑落崖下,相伴幾十年的閨中良伴,眼看就毀減在萬丈深壑,但是她已無暇顧及。
她以為這只是幻夢,拭拭眼再看,那人已到身前不遠。她不由喜出望外,呼叫道:“射英,射英,你回來了……”
那位中年人微微一怔,露出疑惑的神情,卻仍徑自不停的由她身邊走過。
王秀琴心中一冷,但仍以為因自己容貌蒼老,以至他不認識,於是再叫道:“射英,我是秀琴,難道你不認識了麼?”
那位中年人,果然停步轉身,微現惶然,冷冷道:“你就是玉秀琴!這就奇了廣玉秀琴凌然道:“是的,我變得太老了!”
那中年人喃喃的語道:“我只道玉秀琴生得國色大姿,才對他念念不忘,誰知是一位老太婆,實在令人不解!”語音甚是細小,玉秀琴高他雖近在只尺,卻聽不出他所語云何然。
他鷹目滾轉,滿臉尷尬似的,笑道:“秀琴,大家都老了。”
玉秀琴幽幽地道:“歲月跟著蹉跎,韶光易逝,青春不再,我們都老了!”言下不勝希虛。
中年人默不作聲,眼光閃灼不定,顯然他詭詐多端。玉秀琴歡喟一聲,接著說道:“十七年了,無數的黃昏,都從我眼前流逝,可是在一個黃昏的淒涼寂莫,總會無情地侵入我的心扉中,在我的臉頰上添上一條條皺紋。
中年人心絃一震,內疚之心油然而生,一絲人性之光掠過心頭,臉色更是陰睛不定。
時值夜暮初降,天色逆蒙,因此玉秀琴不易發覺,繼續說:“漫長的相思和盼望,雖然奪走了我的風音,使我變成憔悴蒼老,然而我決不怨恨你或是造物者,只要在我未曾長眠之前,能再見到你一面,就感到無上的滿足,如今,你終於回來了!”
中年人遲疑答道:“龍夫人,你終貞不移的愛情,使化外之也為之動心,雖然我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你不是射英?”玉秀琴驚訝萬分。
中年人頷首道:“對,我不是射英,但現在我卻以他的面目出現江湖。”
玉秀琴全身微微顫抖,厲聲問道:“你是誰?”
中年人輕喟一聲,道:“沒有愛人是寂莫的,沒有仇人也一樣寂莫,你在等待心上人的歸家,而我卻在尋找血海深仇的仇人……”他又輕喟一聲,道:“但是我不能只為自己報仇,而折敬你們神聖的愛情。”這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