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裡?我現在動身的話,要多久才能見到她?”
韓致遠連忙又叫服務生過來買單,然後拉起秦秣的手就往外面走,邊走邊快速說:“我家離這裡很近,就在倫敦郊區。現在開車過去,差不多一個小時就能到。我沒有駕照,但是我請了謝疏朗學長幫忙。”
方澈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又跟隨一起上了謝疏朗的車。
車行不到一個小時的時候,他們從公路上拐進一條小道,又開了摸約十來分鐘,眼前出現山丘草地和一戶一戶的獨棟小屋。
“姐姐,媽媽還不知道我已經找到了你,她現在應該在家裡織著毛衣,她肯定會萬分驚喜的!”韓致遠興奮地開啟車門,當先下車。
他家的房子桔紅牆面,頂上是黑瓦,有煙囪,帶著小田園式的古典。屋前是小花園,屋後的樹木或青或黃,有些枝椏已經枯了。
一行四人緩緩踏過小鵝卵石的道路,轉進正廳,裡面裝修成了洛可可風格的精緻。
有個婦人黑髮高挽著,戴著副金絲眼鏡在低頭織毛衣。屋裡開著暖氣,她披著件青色的針織披肩,露出的肌膚蒼白暗淡。
聽到腳步聲,她漫不經心地抬頭,然後一眼看到秦秣。
秦秣仔細打量她,見她四十左右的年紀,氣質上除了曾在照片上顯現出來的婉約,更多了幾分滄桑疲憊虛弱的姿態。更重要的是,這張臉與秦秣的確實十分相似,讓秦秣一見之下,無法忽略那種親切的感覺,進而想要憐惜。
然而這位韓夫人的表情卻從驚訝,轉到迷茫,最後竟變成了驚恐。
她先是被手上的毛衣針扎到,緊接著扔下織到一半的毛衣,豁然起身。
“致遠,誰讓你帶陌生人回來的?”韓夫人責問兒子,幾乎是聲色俱厲。她瞥過秦秣一眼,竟是深深的厭惡,又哪裡有韓致遠先前說的半點“深情思念”的樣子?
韓致遠顯然也沒料到母親會是這樣的反應。他呆了半晌,直到見著韓夫人冷哼出聲,欲待離開客廳時,才不解道:“媽媽,這是姐姐,你不想她嗎?”
“你哪裡來的姐姐?誰讓你亂認親戚?”韓夫人蒼白的臉上有著一絲病態的潮紅,她偏過頭不看秦秣,只是轉身往大客廳中的室內樓梯走去。
啪啦幾聲!
客廳矮几上擺著的幾個小工藝品被她拂倒在地,帶著各種質感不同的聲響胡亂滾動。
她繼續往樓梯走,步履有些不穩。
呯一聲!
擺在樓梯扶手旁置物臺上的一個青瓷花瓶又被她不小心撞倒,清脆的瓷器碎裂之聲刺痛眾人耳膜。
秦秣完全沒想到會面對這樣的場景,她並不傷心難過,只是覺得滑稽。正想要向韓致遠告辭離開的時候,右手忽然被人牽住。她微微轉頭側仰,便見到方澈俯低的臉,那上面流露出來的神情溫柔得像是被收藏了無數遍的陽光。
“我沒事。”秦秣張嘴,無聲地做了一個口型。
然後她出聲向韓致遠道:“致遠,今日夫人身體不適,我們就不打擾了。”
韓致遠張了張嘴,硬是沒能說出話來。他快走幾步,扶住正在樓梯上踱蹌前行的母親,又是擔憂又是不解:“媽媽?”
韓夫人用力一推他,沒有推開,便憤怒地喝罵:“你這個不孝子!你知道什麼?你懂什麼?滾開!出去!”她罵得幾近歇斯底里,又哪有半分先前婉約的氣質?
韓致遠從沒見過這樣的母親,當即鬆開手,只是呆呆地看著韓夫人,滿臉受傷。
韓夫人腳步頓住,脊背微微一僵,彷彿是順過了一口氣,又有些後悔似的低聲道:“致遠,媽媽剛才有些失態了,你送客人們離開吧。”
秦秣與方澈早就轉身走向了門口,被眾人忽略在視線之外的謝疏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