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窗外,她頭一次親眼見到田中稻穀,這實際景象與圖畫中和文人描述中的意象是完全不同的。也是親眼見到了,她才稍稍感覺到,那種可以望見豐收的充實感。
“秣秣以前沒見過稻田嗎?”趙周微感驚訝。
秦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這是第一次見,嗯,慚愧。”
“呵呵,生長在城市裡的孩子,沒見過農田也不稀奇。不過閉門造車可不行,秣秣你以後要多出來走走才是。”趙周微微一笑,倒是覺得這樣的秦秣比起在茶館中博雅通古的秦秣更顯真實些。
一個小女孩,不管讀了多少書,見識有多麼不凡,她若沒有真正的人生閱歷,總歸太顯單薄。那個坐在屋中捧書詳解的小姑娘,無論如何讓人欽佩,她也終究是疏離的。不過秦秣不但學識豐厚,兼且自從在茶館打工起,就一直保持著不驕不躁的從容,趙周高看她一眼也是順理成章。
秦秣認認真真地受教,也覺得自己若有閒餘,是應該多多走出去,看看這片故土上的大好河山,看看這千年之變,究竟有多麼深遠。不過她現在是高中生,學業為先,閒餘時間也就很少,真要走遠怕還得等上好幾年。
車子右拐進了一條小柏油馬路,道邊的農田又漸漸被兩排高大的楓樹掩蓋。此時楓葉微微染紅,那紫紅鎏金自葉尖而始,雖尚未能染遍所有葉片,卻在青綠之中挑起微紅,更顯色彩多姿,彷彿霞罩霧山,動人之極。
“周爺爺,這可真是一片好地方。”秦秣讚歎,“稻田如碧山逶迤,見一角青瓦;楓林若霞道深遠,尋數掛粉牆。”
“哈哈!好聯!”趙周攜著秦秣的手下了車,帶她自小片楓林間橫穿而過,眼前便顯出一汪青草池塘。那池塘對面正站著個年輕男子,趙周揚聲便喊:“稻田如碧山逶迤,見一角青瓦;楓林若霞道深遠,尋數掛粉牆。梓暄,橫批是什麼?”
池塘對面的那人微笑不語,待兩人繞過塘邊小路,走到近前,才淺笑道:“何處人家。”
“何處人家!妙!”趙週一合掌,拉過秦秣,介紹道:“梓暄,這個姑娘叫秦秣,秦漢之秦,秣馬厲兵之秣,剛才這一對聯子,就是她做的。秣秣,你眼前這位便是我說要向你引見的奇人了。他叫喬梓暄,梓者,梓刻印行也,暄者,和暢溫煦。”
喬梓暄身形修長,約有一米八零高,生得一雙仿若墨玉的眸子,眼形微狹,眼角眉梢卻是一片朗朗英氣。他氣質乾淨清朗,只是這樣平平淡淡地往那裡一站,唇邊稍噙微笑,便能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這般風姿,卓有翩翩君子的氣度。
秦秣往日自喻君子,其實也不過是說著玩笑自己,秦大公子風流過、放縱過、疏狂過,就是從來都沒有真君子過。
“周爺爺,你讓我來見這位喬先生,可是說我氣度不夠溫雅,成心要我過來好好學學?”秦秣微側頭,笑了起來。趙周老頭兒這回有點意思,不過這個喬梓暄氣度相貌都是明朗溫雅的,卻不知道他奇在哪裡。
趙周伸指輕敲秦秣的腦袋,笑眯眯地道:“你這丫頭鬼心眼兒也挺多,說這話難道是怕周爺爺欺負你嗎?行了,我們進屋去。”
那池塘兩邊都是水稻田,也有一些寬寬的田壩邊上種著些小菜,風吹過來,滿空氣裡都瀰漫著田間清香。趙周的屋子是一棟兩層高的青磚屋,正堂足有一百平,另連著五間起居室,就蓋在池塘邊上。那屋後靠山,屋前還種著幾棵柚子樹。這時節柚子樹也掛了果,青黃色的,最少都有人兩個拳頭大,十分飽滿誘人。
再看這一片山腳下,零散著許多戶人家,遠遠的有犬吠之聲傳來,更添幾分生氣。
小羅在那路邊停好了車,也跟進屋子裡,不過他是直奔廚房,說餓了,要找些吃的。
“怪了,梓暄,三兒不是早到了麼,怎麼我一回來這小子又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