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回蕩,掀起的聲浪衝擊著破敗的寨牆,衝擊著升起的炊煙,衝擊著低矮的城牆,也衝擊著每一個或坐或站的人影。
便是在這鼓聲中,無數的將士無畏的衝入風雨。便是在這鼓聲中,無數的袍澤埋骨疆場。鼓聲陣陣,震撼人心。
彷彿又回到了剛才那個雷霆怒吼,風雨交加的時刻,又感受到在身邊呼嘯著的冰冷的刀刃和飛奔而過的鮮活的生命。
全軍集結,全軍集結!
一面面已經滿是箭矢射過留下的孔洞的赤色旗幟依次揚起,忙忙碌碌的鄉兵們震驚的發現在那陣陣鼓聲中,剛才還依靠著斷壁殘垣閉目養神計程車卒們條件反射般跳了起來,長長短短的兵刃再一次緊緊握在手中,像是生死與共的弟兄。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是出奇的鋒銳,像是出鞘的利劍;每一個人的腳步都是那樣的鏗鏘,像是恆久的鼓點。
文天祥和陸秀夫捧著一個木牌緩緩地走出麻城低矮的城牆,天武軍和安吉軍已經不分彼此,滿是泥漿滿是血漬的鎧甲披在身上,早就已經分不出彼此,一面面旗幟都是一樣的赤紅,就像是那迎風肅然站立計程車卒胸腔中的鮮血一樣。
每一個人都肅然佇立,閃出一條道路,文天祥和陸秀夫在層層林立的甲士當中穿行而過,滾滾的殺氣籠罩在他們的身上,但是誰都沒有皺眉,彷彿這兩個文人便是天生下來應對著天傾之勢的,絲毫不畏懼這血腥的氣息和濃重的殺氣。
木牌已經被刷上了白漆,上面的幾個大字鐵鉤銀劃,龍飛鳳舞。
“大宋麻城英烈之墓”。
鼓聲漸漸停止,沒有一個人在這等肅殺氣氛中哭泣。即使是依靠著牆壁勉強站立的傷兵,身上也散發著令人不敢靠近氣息。不知是誰,帶頭先唱起天武軍的軍歌,很快整個麻城腳下都籠罩在這蒼茫壯闊而又蕩氣迴腸的歌聲中。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雄渾的歌聲,取代了鼓聲,彷彿要送英靈最後一程。
而文天祥和陸秀夫也已經走到了那高高的土丘之前,畢恭畢敬的將這塊木牌交給葉應武。葉應武微微頷首,然後瞥了一眼強忍著淚水肅然站立的蘇劉義,蘇劉義察覺到葉應武這個細微的動作,旋即報以感激的神色,然後向前一步,和葉應武一齊捧起這塊凝聚著無數的鮮血,凝聚著無數英靈忠魂的木牌。
“堂堂大宋,要讓四方來賀!”後方的歌聲如潮,拍打著每一個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即使是意志堅強如文天祥和陸秀夫之輩,也已經忍不住動容,無數的將士在這歌聲中,目光炯炯,殺氣騰騰。
“英靈走好。”葉應武喃喃說了一句,然後示意蘇劉義,蘇劉義用手一遍又一遍摩挲著木牌,終於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緩緩點頭。
兩人再一次向前踏出一步,將木牌插進已經挖好的小小土坑裡面,然後畢恭畢敬的退了開來,任由那木牌筆直的佇立在那裡,傲然直指碧藍的天穹。
“若是此生有幸,必當重立石碑,以祭諸位。”葉應武朗聲說道,竟然衝著那土堆拱手彎腰。
隨著葉應武一個大禮參拜下去,雖然知道於禮法不和,蘇劉義卻也毫不猶豫,緊隨其後。陸秀夫、文天祥、江鎬以及眾多的將領們也都是行動一致。
看著主帥們如此大禮祭拜戰死的將士袍澤,宋軍士卒在肅然起敬的同時,心中也已經下了為葉使君而戰的決心。能夠生逢如此統帥,的確是此生幸事。
就在這時,一匹哨騎快馬從遠處飛快的奔來,嗒嗒的馬蹄聲在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原野上顯得分外的孤獨,分外的響亮。
葉應武和蘇劉義下意識的對視一眼,眉頭微微一皺。
那名哨騎在眾軍之前掠過,直衝到葉應武面前方才跳下馬背,這個年輕計程車卒臉上已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