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詠詠的臉微微一紅。
“其實我們本來就不覺得你有病,只是想知道困擾你的原因,希望你能從困惑中走出來。”
“我是走出來了啊!”莫均均自嘲地說。“否則那時,我一定就跟著馮子民一起死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莫詠詠慌亂而熱切地說:“但是,你如果你真的走出來了,你就不會再讓馮子民影響你;不會因為他,而否定了人生中其它的美好……”
莫均均閉了閉眼睛。
“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絕對忘得掉的,你我都沒辦法洗掉記憶,當作它從不存在。”
“我沒有要你洗掉記憶!”莫詠詠語重心長地說:“但如果這記憶只是拖累著你,讓你沒辦法邁出步子,你還要那記憶幹什麼呢?”
莫均均不說話了,她喝了口水,把視線隱藏在水杯中。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道理人人會說,事情該怎麼做大家都懂;但當問題降臨到自己身上時,又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
“均均,”莫詠詠真心勸她。“像塗劍蘅這麼出色的男人,要把他的心給你,你就接受吧!你知道自己既難親近又潑辣,如果他不是真心愛你,何必對你這麼有耐性?”
莫均均的心一緊,百感交集。
塗劍蘅對她的好不必公然昭告,明眼人全都看見了;她何其幸運,遇上這樣一個男人?
可是,她又何其不幸?她明明已經把自己的心保護得好好了,不想再讓它風吹雨打了,他又為何一定要翻箱倒櫃地把她的心挖出來?
“你知道,這反而帶給我無比的壓力。”莫均均嘆口氣說:“你說說看,誰能保證他以後不會讓我失望?或者搞不好,是我讓他失望?”
“你怎麼那麼悲觀?”莫詠詠快受不了了。“可以往好的一方面想啊!”
“我看事情喜歡看反面。”莫均均絕情地說。
這樣的爭論,還真讓莫詠詠只有吐血的份。
“好!那你說,你打算拿塗劍蘅怎麼辦?”
“不怎麼辦。”莫均均逃避地說。“也許過些日子新鮮感沒了,他就不來找我了。你看他也不見得多積極,至少今天情人節,他就沒什麼表示。”
“你又不要人家,還說人家不表示!”
莫詠詠暗暗為塗劍蘅叫屈,卻也氣塗劍蘅不知把握機會。情人節哪!那天她還提醒過他的,怎麼他仍然笨到什麼都不做,她還真想打電話去罵罵他!
就在這時,門鈴聲響了。莫詠詠應聲開門,卻見門外站了三個陌生人,三個手執著樂器的陌生人。
莫詠詠楞了下,直覺不干她的事。她轉頭大喊:“均均!均均——你快來看!”
莫均均懶坐在沙發裡,但聽見姐姐的聲音古怪,只好慢吞吞走過去。但是一到門口,她也怔住了。
只見這三名樂師,擠在小小的樓梯間內,稍稍調了調音,琴弓搭上弦,一段流水般清柔悠揚的樂音便緩緩流洩開來……
那是首美麗的樂曲,音符滑過莫均均的耳朵,在她心上烙下印痕,令她沉溺而迷醉。她靜靜閉上眼睛: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動……
一曲結束,三人朝莫均均微微一笑,拉大提琴的那個琴師從琴頸上取下一枝紫玫瑰遞給她。完成了託付後,他們就轉身下樓了。
“等一下!”
莫均均不由自主地追上前去。雖然她已經猜到是誰,但還是要證實一下。
“可下可以告訴我,是誰請你們來的?”
“是一位塗先生。”
“哇——”莫詠詠發出了讚歎聲。
沒想到他這麼浪漫還這麼有心,還真不負她所望。生平頭一回,莫詠詠希望方嚴那傢伙也能這麼有情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