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您老人家自然知道,柔弱有餘,剛強不足,匈奴乃虎狼之地,她一介弱女,隻身入狼穴,必不能助我大漢成和親結盟之勢,反成掣肘!”
殿中一時寂靜。
“風刀霜劍,舉目無親,我阿孃如何能熬得過?倘若一朝身死,匈奴忌憚她長公主身份,害怕漢室報復,率先舉兵攻打,豈不又與我們和親的初衷相悖?”
我頓了頓,舔舔有些乾燥的嘴唇,顧不上投射到我身上那些震驚的視線,說道:“因此,為我朝長遠計,應從那些翁主縣主裡面擇一聰慧剛強女子,代我阿孃去往和親!”
若想打動劉邦,父女親情那一套完全不管用,只有以劉家天下、漢朝江山為藉口方能成其一二。只是此言一出,魯元雖不用去和親了,但另一位劉氏女子卻因我之言而遠嫁匈奴,她一生之幸福也葬於我手。想到此處,我不禁心中一陣黯然。我管那麼多閒事做什麼?我不是要混吃等死過完這幾十年的嗎?
劉邦掐須望著我久久無言,眼中精光四射,半響才道:“這是你一人想出來的?”
我當然不會傻到承認這種事,只得快速撇了劉盈一眼,見他一雙鳳眼正正地盯著我,雖有訝異卻仍帶著暖意,便答道:“這是我從太子舅舅和張家二郎私下裡談話偷聽到的!”
劉邦掃了劉盈一眼,似是不信,只對我們點點頭道:“此事朕還要再考慮一下,你們先退下吧!太子留下!”
我和劉如意出了殿,拔腿正欲離開,卻被身後“翁主留步”的聲音給留住了。
建信候劉敬一掃在劉邦面前的諾諾之態,揹著手眼神如刀般上下打量著我,一旁劉如意的磨牙聲呲呲地響,我挑挑眉:“有事?”
“其實去匈奴的最佳人選,我心中已有定數!”,他稍停片刻,似是等我追問,見我毫無反應,頓覺無趣,說道:“便是翁主你本人了!”
我擋在正欲發作的劉如意麵前,笑了笑:“建信候可不是被賜了劉姓嗎?虎父無犬女,我看您的女兒更為合適!”
“跟他囉嗦什麼,我們走!”劉如意不耐煩地跺跺腳,牽著我快速離去。感覺劉敬視線仍舊膠在我身上,後背泛起一層涼意,我猛然轉身看向他,隔著數丈距離,他裂開嘴朝我一笑,我一陣惡寒,拔腿就跑。
數日後,和親的人選定下來了,乃劉邦一遠方堂兄的庶女,我站在城門上目送和親的隊伍遠走,大紅的漢字軍旗在風中招展,耳旁似乎傳來細細的咽唔之聲,又馬上被官道兩旁的歡呼聲所覆蓋。
“我猜這會你心裡一定萬分愧疚,萬分感傷!甚至生出了一種可憐的罪惡感,是也不是?”
我白了眼一旁嘴裡叼根草的白袍俊秀少年,皺皺眉:“你怎麼老穿一身白,像弔喪一樣!”
“張嫣!”張闢強臉色變了幾變,諷道:“你不過被我戳中心事,倒反過來編排起我了!”
我不做聲,也不看他。
“之前的事我從太子那都知曉了,朝堂鬥爭,必然有人犧牲,也不是你一人能夠決定的!”
“再者,那個劉氏女嫁去匈奴於她自身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不過是一介庶女,母親又無地位,年紀也不小了,就算婚配,最好也不過是嫁入侯府做小。如今她封了公主,嫁去匈奴,若是將來生下兒子,必是一生無憂,保不齊還有更大的造化!”
“你…這是在安慰我?”
他梗了一下, “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遠去的隊伍在視線裡變成一個黑點,我輕籲一口氣,朝他拱拱手:“多謝!”,又對身後幾步遠的豆豆點點頭,示意離開。
“哎!你去哪?”
“父親說我該開蒙讀書了,家裡請了個老師,要回去唸書了!”
他哦了一聲,拔出嘴裡的草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