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請隨屬下來。”
鍾宴笙站起來,莫名其
妙生出幾分不捨,又朝蕭弄望了眼,擦身離開的瞬間,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抓過去,不輕不重地順著他的每根手指都捏了把。
當著一群人耍流氓似的。
他的臉瞬間變得愈發滾燙,連耳尖都在發紅,雲成還以為是病情加重了,趕忙詢問:“少爺,您感覺怎麼樣?”
鍾宴笙受驚地縮回手指,眼睫亂顫:“……挺好的。”
挺好的?當真不是在故意撩撥麼。
蕭弄盯著他的眸色又深了幾分。
鍾宴笙也不敢回頭看蕭弄的反應,飛快跟著雲成離開大堂,去了後面的院子。
寶慶府不算太大,驛館修造得也不算奢華,不過房間比艙房要寬敞舒適多了。
這會兒已經清掃打理好了,鍾宴笙躺到床上,一離開蕭弄,病痛的感覺就格外猛烈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滾燙了。
鍾宴笙裹著被子躺下,身上有些發冷,含糊地眯了會兒,廚房就送了藥來,說是樓先生學過醫,特地寫的方子,隨行而來的大夫檢查過沒問題,就讓雲成送進來了。
鍾宴笙喝下藥,湧出一陣睏意,拉著雲成小聲道:“雲成,我睡一會兒,等定王殿下回來了,你來把我叫醒。”
雲成看他臉燒得通紅,心疼地哎了聲:“好,少爺您快睡吧,定王殿下這會兒在跟魏巡撫他們商量去春風谷呢。”
鍾宴笙唔了聲,裹著被子,由著那股睏意眯了過去。
這一覺昏昏沉沉的,做了堆雜亂無章的夢,一會兒是初相識時,蕭弄在昏暗的房間裡朝他望來的血紅眸色,一會兒又是景王宴會那天,他被蕭弄抱上馬上後,察覺到他背後微微的潮意。
他一直以為蕭弄睡得很好的。
可是一個有著多年頭疾的人,怎麼可能會睡得很好呢。
所以拉著他念書,也不是出於惡趣味,而是聽著書才能勉強合會兒眼嗎……
鍾宴笙感覺自己的心被一隻無形的手捏著,捏成各種各樣的形狀,酸的苦的甜的一道傾灌進去,擾得他睡得很不安穩。
直到突然有隻冰涼涼的手拂過他的臉,鍾宴笙困在夢裡,睜不開沉重的眼皮,模糊感覺床邊好像坐了個人,看了他一會兒後,彎下身在他眉心親了一下。
彷彿一道護身符,那些光怪陸離的夢被一個吻慢慢撫平了。
床邊的人沒坐太久,就匆匆離開了。
鍾宴笙的夢卻平靜了下來,呼吸勻長,睡得渾身酥軟地從睡夢裡清醒過來時,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
居然都到晚上了。
夏天多雨,外面一片嘩嘩的雨聲,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
桌上點著只蠟燭,燭光飄飄忽忽的,大概是雲成怕他醒來怕黑,提前點的。
喉間乾渴得厲害,鍾宴笙爬起來,吞嚥了下發疼的嗓子,開口想叫雲成,卻在撐起來時,發現有個東西順著胸口滾下去,硬硬地硌著他。
鍾宴笙把那個東西抓起來,仔細一看。
是個很精緻的
木雕,雕的是隻……圓滾滾的山雀?
看得出雕刻的人很用心,每一縷羽毛都雕得細緻入微,栩栩如生,雖是死物,猶如有靈,可愛又討喜。
鍾宴笙眼睛一亮,喜歡得捧著翻來覆去地看,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即使送他木雕的人什麼紙條都沒留下,但他一看就知道這是誰送他的。
這是蕭弄親手雕的嗎?
鍾宴笙用指尖摩挲著小山雀的每一條紋路,驟然想起自己只差幾筆就畫完的小人畫,一時連口渴都忘了,興沖沖地爬下床,從送進屋裡的行囊裡翻出他的畫,放到桌上,熱火朝天地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