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就是藍色的。
他慢吞吞地在湖邊坐下,不知道是附近哪個氈包裡的牧民們還沒休息,笑鬧聲不時傳過來,反襯得這邊愈發幽靜。
踏雪拱了拱鍾宴笙,趴到他身邊,灰藍色的獸瞳盯著他,低低嗷了聲。
鍾宴笙手很冷,把手伸到踏雪暖烘烘的長毛裡取暖,喃喃問:“踏雪,要是蕭弄不喜歡我了,你能幫我咬他嗎?”
踏雪又叫了一聲,像是答應了。
一陣柔和渾厚的樂聲忽然響了起來,大約是方才那些人奏起了樂,充斥著這個草原上民族的獨特色彩,悠揚而綿長。
鍾宴笙這幾日在部落裡聽過,那是種叫潮爾的樂器,長得和中原的笛子很像。
他聽著幽幽的長調,心裡愈發空寂,仰頭一望,便見星垂平野,滿天星河浩渺無垠,璀璨而盛大。
夜風從不遠處的冰湖上吹來,拂動著他柔軟的額髮。
鍾宴笙被吹得腦袋冰冰涼涼的,遲鈍地想起來,忘記戴姑母給他的帽子了。
蕭弄明日應當能醒來吧,沒有了蠱毒的影響,會怎麼看他?
雖然嘴上說著把蕭弄鎖起來,可是他好像下不了手。
他的出生已經鎖住蕭弄許多年了。
他年紀太輕,哪怕這大半年經歷了很多,也禁不住會胡思亂想,心裡亂糟糟的,腦袋上忽然一熱,身上也披來一件狐裘。
隨即就被人貼著背抱住了,貼來一片清冷的暖意。
鍾宴笙一怔,瞬間僵硬得不敢回頭。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怎麼不睡覺?”
鍾宴笙腦子裡正亂著,一聽他開口,就更緊張了,脫口而出:“你、你醒了?哥……定王,殿下?”
身後又是一陣沉默。
隨即他被抱得緊了許多,蕭弄低沉鬱麗的嗓音滑過耳畔,微微發啞:“迢迢,不要哥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