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許久沒跟人聊過花草了,拉著鍾宴笙又聊了許久,才滿意地放他離開,還眼也不眨地剪了朵開得最好的恨天高,笑眯眯地遞給他。
蕭弄的眉毛挑了下,可以確定王伯的確很喜歡鐘宴笙了。
昨日王伯回來,發現自己的寶貝花叢被砸壞了,心疼得不行,刀都摸出來了。
方才鍾宴笙就破壞花叢的事,沉重地向王伯道了歉,老人家居然真就沒生氣,甚至還主動摘了自己最寶貝的那棵花送給鍾宴笙。
平日裡可沒人敢亂摘王伯的花。
鍾宴笙把王伯給的花籽放進袖兜裡,小心地揣好,又跟王伯湊在一塊兒說了半天,已經把此前在屋裡受到的驚嚇徹底忘光了,那幾絲殘存的恐懼也被壓了下去,回到輪椅邊,就把那朵開得極盛的花遞給了蕭弄,漂亮含情的桃花眼彎著,比一院的花還要燦漫:“哥哥,給你。”
倒是很會借花獻佛。
這小雀兒說是推他來賞花,結果在那跟王伯聊得歡。
蕭弄也沒拒絕,食指微彎,扣了下輪椅扶手:“走了。”
他眼上用著藥,即使用白紗覆著眼擋光,也不能長時間待在陽光太盛的地方。
日頭是有些曬了,鍾宴笙腦袋被曬得燙呼呼的,臉頰也微微發紅,扭頭跟王伯揮揮手道了別,搓搓手指,準備繼續幫蕭弄推輪椅。
看他那個架勢,展戎及時插進來,接過了鍾宴笙的活兒。
鍾宴笙方才推輪椅,推得兩隻手手心紅通通的,磨得疼,見此心底悄悄鬆了口氣,乖乖跟著倆人走。
原本以為要回方才那個小院子,沒料到這次又去了個新的房間。
鍾宴笙心底隱隱冒出點疑惑。
這個別院,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進了屋,展戎將輪椅交回給鍾宴笙,回到門外守著。
鍾宴笙把蕭弄推進裡間,屋裡陰涼許多,桌上還放著碗溫溫的藥。
蕭弄似乎早有預料,隨手將那碗黑乎乎的藥拿起來,面色毫無波動地抬首飲盡,便自行推著輪椅到床邊,重新靠回床上。
喝了這藥一會兒後,身上又疼又噁心,若是亂動彈,連他也會想吐。
發現鍾宴笙還在桌邊,低頭看那碗喝光的藥,蕭弄嘖了聲:“過來。”
怎麼這麼遲鈍,沒人教這小雀兒伺候人嗎?
鍾宴笙從發呆中回過神,喔了聲,聽話地走到床前,神經都放鬆下來後,後知後覺地嗅到了蕭弄身上的味道。
是混著清苦藥香的淡淡檀香,氣息很冷。
他忍不住看了眼蕭弄的腿,還是很想問問他的腿和眼睛是怎麼回事,以後還能不能站起來……可是又怕冒犯了他,戳到人家自尊心。
只好又閉上嘴。
蕭弄叫他過來,也不開口說話,就安安靜靜地半靠在床頭。
在床前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鍾宴笙的小腿堅持不住,開始發酸發抖。
他沒忍住彎下腰揉了下膝蓋,偷偷瞄蕭弄,看他似乎沒什麼反應,奇怪地又觀察了片刻,伸手在蕭弄面前晃了晃,才發現他的便宜哥哥呼吸勻長平緩,竟然是……睡著了!
鍾宴笙:“……”
他還以為讓他過來有事,結果就是叫他看著他睡覺嗎?
淮安侯總是說他懶怠覺多,可他都沒這麼能睡。
鍾宴笙有點委屈,想把蕭弄搖醒,但他沒這個膽子。
精神鬆懈下來了,被自動忽略了很久的腹痛又冒了出來,鍾宴笙嘶了下,忘記的時候還好,一想起來就疼得厲害,快要不敢呼吸了,只好尋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緩緩抱著膝蓋坐到床邊,下巴抵在手臂上,蜷成一團,準備等蕭弄睡醒再說。
午後的陽光穿窗而入,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