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綾是太子親信,哪能認不出來鍾宴笙?若是當真在那般情況下認出了鍾宴笙,恐怕他也不會再開口點破鍾宴笙的身份,以免鍾宴笙籠上陰影,活在錯愕與後悔之中。
老皇帝對鍾宴笙的回答很滿意,慢慢啜飲了田喜奉上的藥茶,微笑說家常般:“怎麼還穿著舊衣裳?離開了幾個月,回來都長高些了。田喜,一會兒讓人去明暉殿,為十一殿下量體裁衣,做幾件新衣裳。”
鍾宴笙就知道老皇帝會在意這個,心底暗暗道了聲抱歉後,開口道:“陛下,兒臣不想換衣裳。”
老皇帝盯著他:“為何?”
“……兒臣已經知曉了。”鍾宴笙垂下頭,“莊妃娘娘……已逝。”
老皇帝溫厚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嗯?小十一,誰告訴你的?朕不想你傷心,才瞞著你的。”
鍾宴笙感覺老皇帝真的把他當傻子。
世上哪有人會為了讓人不傷心,隱瞞母親薨逝的訊息的。
但在老皇帝面前,就是得裝傻子,鍾宴笙又在心底道了聲抱歉,垂眸小聲道:“兒臣知道陛下苦心,告訴兒臣此事的,是……一個脖子上有道小疤的人,兒臣也不知道那是誰。”
上次馮吉偷聽到德王說話,被德王身邊的人摁進水裡差點溺死,鍾宴笙匆忙派霍雙施救時,看到了德王身邊那個人脖子上有道小小的疤痕。
反正德王也不是什麼好人,這個鍋就交給他吧。
鍾宴笙慚愧地想。
鍾宴笙話一出,老皇帝就知道他嘴裡的人是誰了。
德王出入時時常換人,不過最用得慣的就是此人,鍾宴笙在宮裡時基本都在老皇帝的監視之下,與德王的往來都少,更何況他身邊的人。
而且鍾宴笙沒有直言那是誰,只是遲疑著,說了個一個微小的特徵。
反倒佐證了他這番話的真實度。
老皇帝緩緩點頭:“朕知道了。既然你回來了,朕便追封莊妃,發喪葬下吧。”
……莊妃甚至還沒被葬下。
鍾宴笙心底惡寒,面上恭恭敬敬:“多謝陛下。”
或許是被鍾宴笙的打扮驚魂了一瞬,老皇帝精力很不足,又咳了幾聲,便抬抬手,示意鍾宴笙回去了。
隔日,莊妃的喪儀姍姍來遲。
這場遲了倆月的葬禮不算隆重,沒有哭喪的人,鍾宴笙按著規矩送她上路,每晚老老實實地坐在靈堂裡,謄抄佛經,抄完一張,就燒一張。
希望她路上能好走一些,也希望她到了泉下,遇到他爹孃的話,請他們來他夢裡說說話。
這些經書是抄給莊妃的,也是抄給他爹孃的。
景王來了兩趟,看鐘宴笙沉默地抄佛經,嘆氣想揉他腦袋:“過兩日有空了,景王哥哥帶你出去散散心吧?”
鍾宴笙躲了躲他的手,沒答應也沒拒絕:“多謝景王殿下。”
他仰頭望著景王,眸光盈盈,語氣認真:“您是個好人。”
蕭弄不能來,景王則是唯一看在他的情分上,來給莊妃上了炷香的人。
裴泓愣了片刻,搖著扇子一笑:“嗯,我的確是個好人。”
因為此事,鍾宴笙在宮裡待了好幾日也沒有出去,匆忙的喪禮辦完,就沒幾個人再記得這個在冷宮裡待了多年,又死於冷宮走水的妃子。
辦完事的第二日,鍾宴笙就拿到了霍雙黑著臉遞來的紙條:“小殿下,展戎派人送來的。”
他是小殿下的人,又不是定王的人,定王做事不知收斂,拿他使喚什麼,他心裡憋屈,還得為了小殿下幫忙小心掩護!
鍾宴笙都不用想,就猜到蕭弄應該是想約他見面,他心平氣和地抄了好幾天佛經,對蕭弄的氣也散了點,但介於上次的陰影,還是不大想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