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箭咬肉,不片刻又有三人被射中。好在大家都俯在馬頸之後,手上又擎著小盾,卻沒多大死傷。
最倒黴的是一個東海女真騎士,被人一箭射中肩窩,一不小心從馬背上落下,一隻腳還穿在馬鐙裡被狂暴的戰馬在雪地上拖出滾滾雪浪。
時間就在這一追一趕中流逝。轉眼,楊華已引得金人追了六里地。加上先前的距離,金人同趙明堂和古松他們已經拉開了十多里距離。有了這段時間做緩衝,他們大概已經整理好陣型了吧?
李鷂子對身邊的楊華佩服得五體投地,老實說,他這一手幹得真漂亮。時間對宋軍是非常有利的。只要拖下去,等汲縣的主力見到古松,到時候,大軍一發,兀朮這四十騎也只有撤退一條路可走了。
李鷂子因為是党項人,而西夏同宋軍打了多年,彼此都有血海深仇,因此他在軍中很手人歧視,也只有楊華能容他。跟著楊華本就是為報答他對自己的恩義,至於尊敬倒說不少。不管是武藝還是箭術、馬術,他都比楊華高上一籌。可今天晚上楊華的所作所為讓他徹底服氣了。
想歸想,手中的弓卻沒有停下,又一口氣射出十多箭,再一伸手,卻抓了個空。回頭一看,箭壺中的箭已告罄。
“都頭,沒箭了。”李鷂子大叫。軍中長箭粗如拇指,長兩尺九分,一口箭壺只能盛二十支。為了延緩敵人的追擊速度,李鷂子射得極快,轉眼已將手中羽箭射光。
“哈哈,時間差不多了。”楊華扔掉手中大弓,“鷂子,我們殺回去同趙明堂他們回合。對了,我欠你多少錢?”座下的戰馬已經喘個不停,渾身汗水被冷風一吹,已在馬鬃上結成晶瑩的冰凌。再這麼跑下去,不用敵人追趕,戰馬先要倒斃路邊。
李鷂子也將大弓和箭壺解下,以減輕重量,“我殺了三人,你殺了兩個。你欠我一貫。如果不出意外,你會欠得更多。”
“哈哈,老規矩。贏家請喝酒,輸家出錢……”楊華大笑。
“好,我要喝羊羔酒。”李鷂子伸出又尖有長的舌頭舔了舔嘴唇上乾結的人血,“你的軍餉不夠用了。”
“女真人,前來受死!”楊華大吼一聲,領著李鷂子再次回身殺了回去。
敵人已經結成厚實的軍陣,幾十支火把熊熊燃燒,狂風雪中,大量的火星迸起,在空中舞出灼亮的熒光。撥轉馬頭,眼前大亮,竟有些發黑。
金人沒想到楊華二人再次殺回,都同時大喝一聲提馬衝了上去。如此,剛才還很嚴整的隊型出現一絲縫隙。
“正其時也!”楊華大喜,搶先一步領著李鷂子如錐子一樣扎進這道空隙之中。
順風衝擊,根本用不著做多大動作,手中腰刀輕巧一劃,就將當頭那個女真人身上的棉襖破開。手一震,刀竟然卡在敵人肋骨中。耳邊傳來“喀嚓!”一聲脆響,那把百鍊鋼刀居然斷著兩截。
心叫一聲糟糕,眼前已經出現一個手揮狼牙棒的女真人。這個時候,楊華的戰馬正在猛衝,就算想躲也沒地方躲去。
可運氣再一次光顧,一陣大風夾雜著大片雪霧吹來,頓將那個武士吹得迷了眼睛。
“好運氣!”楊華大叫一聲,手一抓,一把將那人扯下馬去。
渾身劇震,兩匹背道而馳的戰馬力量何等之大,這一下幾乎將楊華的胳膊扯斷,手心傳來一股熱辣辣的燒灼感。斜眼一看,掌心已滿是鮮血。
“嚓!”背心中了一刀,好在馬跑得極快,又有薄甲保護,受傷也不重。無暇多想,楊華再一次從敵人陣中穿了出去,再不敢停留,狠狠地給了戰馬一鞭向南面趙明堂他們跑去。
“我又殺了一人,都頭,你欠我兩貫了。”李鷂子興奮地大叫,可定睛一看,楊華卻狠狠地咬著牙,腮幫子鼓得老高,一條青筋在太陽穴上突突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