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時間都是她們母女共處。舉凡廚房女紅一切事情,談笑都會跟在媽媽身後屁顛屁顛的做著。包餃子不是不會,只是隨著母親的去世,隨著記憶漸漸沉澱,就像被封存在琥珀裡的殭屍拿不出來了。
陸楓仔細打量著談笑的動作。她的手指僵硬顫抖,眼神空虛飄渺,母親還在一邊指導,但是談笑顯然什麼都沒聽見。她只是機械的重複著這些顯然早就熟悉卻被遺忘的動作,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
“啊!”談笑輕呼一聲。餃子皮和龍的時候,雙手重重一捏,兩個拇指交疊在一起,手勁過大,生生的捏痛了。
“沒事吧?”一直留心的陸楓趕緊問。陸媽媽也關切的看著。
談笑搖搖頭,尷尬的說:“笨手笨腳的,什麼都不會,慢慢就好了。”
陸媽媽鬆了口氣,又遞給談笑一張皮,隨口問道:“談笑,這次回去呆幾天?”
談笑道:“住一天就回來。”
“啊?那麼短啊!多呆兩天吧。你和陸楓結婚也沒回去,這次不要見見親戚嗎?”陸媽媽顯然想的比較隆重,口氣裡似乎還有希望被邀請的意思。
談笑有點恍惚,看了眼電視裡熱鬧非凡的春節晚會說:“沒有親戚了。”
陸媽媽沒看見她的表情,一邊擀皮一邊說:“那不和你爸爸多呆兩天嗎?”
談笑轉過頭直接低頭看手裡的麵皮,一邊捏一邊說:“我沒有爸爸。”
陸媽和陸爸同時停下手,驚愕的互相看看,明明談笑的爸爸還健在,而且貴為一省大員,怎麼可能……
談笑解釋道:“我和我爸爸早就斷絕父女關係了。”她看看二老,嘆口氣繼續解釋,“這在我老家是盡人皆知的。十八歲那年,我在省報發表宣告,斷絕和我父親的關係。後來又向法院提出解除監護關係,反正最後就算了。”
陸媽媽眨了半天眼才問:“為、為什麼?”
談笑苦笑了一下:“他不配做父親——”談笑斷住,似乎想怎麼解釋,最後放棄了,“我們沒有父女緣,所以就算了。”
“胡鬧!”陸爸爸很有男人的責任感,“什麼父女緣!封建迷信!他是你父親,你是他女兒,登個宣告就算了?!胡鬧!”
談笑眉頭一挑,擺出又有什麼辦法的樣子:“我恨他,是他對不起我們母女;他煩我,因為我讓他真摯的愛情成為盡人皆知的笑話。不怕你們笑話,這裡面的爛事多了去了。好在那年我十八歲,出來上學,一切都瞭解了。他有了新家庭,我有了新身份。拋不下的走了;放不開的放手了;大家都很好。沒必要再牽絆什麼。”
陸爸爸和陸媽媽聽這裡面似乎有故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雖然他們心裡好奇的要死。
陸楓道:“談笑,你是說這次不去……不見……”他不知道該不該稱呼爸爸。
談笑道:“跟他沒關係。這次主要是帶你去看看我母親,過年了,上上墳,祭奠一下。讓她九泉有知,可以放心了。”
哦,難怪談笑說不必帶很多東西;難怪談笑說第二天就回來;難怪……
陸爸和陸媽互相看了一眼,雖然事先做過調查,但是他們總以為兒子娶回來一個身世“略微有些複雜”但是還算是“正經人家”的女孩,沒想到這裡面曲曲折折的藏著這麼多事。按照方才的解釋,談笑十八歲以後的生活,在他們眼裡就是標準的“孤兒”了。心裡又是可憐,又有點……替兒子可惜。
談笑何等機靈,這種眼神見多了,心裡只是冷笑。索性說開了,以後且看他們怎麼辦?
“我母親和那個人從小是鄰居。但是母親讀書不多,小學畢業後就獨自工作支撐家用。那人一直上到大學。他們結婚以後,一直兩地分居。中間那個人調動了幾次工作,但都不能回家。其實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