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強忍,便勸她發洩出來。忍多了會傷身體。
談笑乾脆坐在母親的墓前,把花整理了一下,讓陸楓也坐下。指著周圍的群山說:“你覺得這裡的風景怎麼樣?”
陸楓不知她要說什麼,只好點點頭。
談笑說:“我媽最大的心願是在青山綠水間有一個漂亮的院子。白牆灰瓦,不需要多華麗,只要乾淨,有花,有樹,有狗,有人就好。現在這裡,不是正和她的心願嗎?”她的聲音很悠揚,手輕鬆的搭在膝頭,“我記得那年我們剛搬到本市,那時候他還是個主管市裡土地的官員。有個開發商帶我們到西郊的一處別墅去玩兒。那裡真的是青山綠水,特別漂亮。我穿著綠裙子藏在草叢裡,他們都找不到我!可是,回家的路上,有人攔住我們的車,說要告狀。要他們的土地,要他們應得的款。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訊息,那個人很生氣。回家以後,媽媽和他吵了一架。剛團聚就吵了一架,也許就是不詳之兆吧!”
陸楓看著談笑,好奇的問:“為什麼吵架?”
談笑道:“媽媽的老家是解放前的老房子,很破很小。後來城市建設,強行拆除,補貼的錢還不夠買一個衛生間。姥爺和姥姥年紀大了,經不起這種折騰,先後謝世。可以說,是被氣死的。從那以後,媽媽就特別恨那些貪官汙吏。她認定那個人已經忘了自己的出身,和那些貪官一樣都在禍害老百姓。那天我在門外哭,他們吵架聲音很大。那個人說,大家都這樣,如果他不這樣,連這個位置都呆不住,更別提做事了。這叫小不忍則亂大謀。”談笑冷笑一聲,“不知道他的大謀是什麼?他推行的城市建設,重新規劃,固然是一方業績,可是那些被毀掉的古蹟,那些喪失土地和房屋的人的哭罵也不少。或者這就是他所謂的代價。如果不出事,他還是頗有政績頗有魄力的地方官呢!”
談笑嘴角一撇,一臉的輕蔑。
陸楓問:“出事?出什麼事?”
談笑說:“前幾個月我生病的時候,那嬌倩告訴我,他可能被下面一個銀行的貪汙案帶累了。你記不記得你來看我,在家門口遇見的那個中年人?那時候他們四處找我,想讓我幫他們融到一筆錢,先應對上面的調查。”
陸楓想起那個斯文儒雅的中年人,如果不是談笑說,他真沒覺得這個男人如此面目可憎!
“那現在呢?”陸楓繼續問。
談笑道:“不知道。與我無關。我們早就斷絕父女關係了。”她扭頭看看陸楓,說,“母親身體一向很好,雖然沒他幫忙,可是裡裡外外照顧一家老小,精力充沛,從不生病。印象最深的就是她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臉色紅潤潤的,特別讓人舒服。可是,自從見了那個人,兩人不斷的吵架,到後來那人乾脆……等查出病情的時候,什麼都晚了。我們家人氣性大,生氣特傷人。我以前不信,上次失業被裁,我一下子就明白那種感覺了。很難受!特後悔,總幻想著什麼都沒發生,一覺睡醒就又回到以前了。可是,現實無法改變,於是更加失望!我媽是被他活活氣死的!”談笑神色峻厲,陸楓好像聽見磨牙的聲音。一時無語。
談笑說:“那時候,我聽他花言巧語,覺得他跟其他人的貪汙不一樣,所以就匿名舉報他作風不好。他手眼通天,一查就查出是我做的。當時就壓下了。那時我就知道,檢察院不可靠。所以我就開始向報社,向省委寫信。有些小報登了出來,人們開始嘲笑他。為了保住前途,他在內部作檢討,還中止了和那個女人的來往。輿論壓下去不久,他就升官了。我當時全力準備高考,一心想離他遠遠的。就在這段時間,他們死灰復燃。高考結束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已經和那個女人結婚了。為了不影響我複習,一直沒有搬過來。現在他準備讓大家住在一起。你說,我能讓他如意嗎?”談笑輕蔑的看著陸楓,好像面對的是那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