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嚮導走向一個神秘未知的盡頭。帳篷之間的小路上,因為有了更多的活動而喧鬧起來。我碰到戴著頭巾的陌生遊牧族人,還有面板黝黑的非洲人,他們用精美的羽毛裝飾自己。更有盯著我看的戴面紗的女人們,當我們目光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她們就迅速移開眼睛。在這樣的聚會中,我引起了一點點的轟動。有兩次,我經過一些說阿拉伯語的人身邊,但是這兩次我都有點兒羞愧,因為我頭髮蓬亂。兩個男孩又催著我走,不讓我停下來,我們經過好幾處營火,火光中樂手們在演奏著我沒有聽過的曲目。兩個孩子只在其中一處做了短暫的停留,那個大一點兒的男孩一邊注視著歌者,一邊輕聲細語。然後,我們轉彎,走進帳篷和沙地之間的小巷。最後,我們來到一個巨大的圓形帳篷前,那帳篷頂部扁平,略微有點兒尖,中間有一個開口,縷縷輕煙伴著火光升到黑暗的天空中。兩個孩子把山羊拴在帳篷外面的竿子上,挨著一對駱駝。他們把帳篷門拉起來,示意我進去。
還沒有看到爐火旁的人,我就先被帳篷裡傳來的濃濃的烤肉香味迷倒了。我確實是餓了,所以先看到了正烤著的肉,而不是主人。這是一隻山羊腿,血滴在燒熟的肉條上膨脹,直到落入火裡。兩個孩子在我旁邊飛快地說著話,邊說邊向我打手勢。主人是一位年老枯槁的婦人,她橫臥在帳篷裡支起的床上,身下有一塊薄薄的駱駝皮毯子。她的頭髮上緊緊地包著一塊薄而透明的頭巾,她的頭給人一種沙漠之龜的錯覺。她握著一根長長的煙桿,若有所思地抽著煙。兩個孩子不說話了,有好一會兒什麼也沒說。最後,她向他們點點頭,他們鞠了一躬,跑到帳篷的另一邊,在毯子上坐下,雙手抱膝,盯著我看。帳篷裡還有另外十來個人,都閉口不語。
“你從很遠的地方來吧?”老龜婦說。
我震驚了。“你會講阿拉伯語?”我問。
“只夠做買賣用。請坐。”她向門邊坐著的女孩點頭示意,女孩站起來,把沙地上的一塊小毯子拿給我。我坐了下來。
“我的孫子說他們在紅海岸邊發現了你。”
“沒錯。他們還給我水喝,正因此,我才保住了命。”
“你怎麼會到了那兒?”她聲音嚴肅。
“一場意外。我坐船從蘇伊士到曼德海峽,突然遇上了暴風雨,船失事了。我不知道船上的其他人怎麼樣了,恐怕他們已經死了。”
老龜婦轉向屋裡的人,不知和他們說了些什麼。大家點點頭,急促地議論著。
見她停下來,我忙問:“我這是在哪兒?”
老婦人搖搖頭。我注意到,她目光遊移不定,顯示出一種奇怪的警覺,似乎她在打量我的同時,也在仔細觀察這間屋子。“這可是個危險的問題,”她說,“已經有人知道你出現的訊息了,如果太多人來,她就不會回來了。你很幸運,找到了我。這裡可是有人想要殺死你。”
聽了這些話,發現救命稻草後的解脫感很快被一陣恐懼沖刷得無影無蹤。“我不明白。”我說。
“不要問太多。你很幸運,班圖星象學家說,明天她會出現並唱歌。到時候你的問題就有答案了。”說著,她又繼續拿起煙桿擱到嘴邊,兩隻眼珠子轉了過去,看著火光。晚上,再也沒有人和我說話。我大快朵頤地享受著那隻烤羊腿,喝了一種甜甜的汽水,最後在爐火旁睡著了。
第二天一覺醒來,我發現帳篷裡空無一人。我做完禱告,托起門簾,走進外面炎熱的世界。太陽正當空懸掛,疲憊的我竟然差點兒睡到中午。駱駝還拴在那兒,但兩隻羊不見了。我又走回帳篷中。沒有水洗漱,但我還是盡力用手把頭巾摺好弄平整,然後才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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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琴師 第四章(7)
路上也一樣空蕩蕩的,大家一定都在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