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熱乎乎的茶水端上來,在我面前翻騰著熱氣。車站內響起長途大客車的發動聲,“哧哧”地哼著,叫空氣不再冷清。
一會後,兩輛開往不同方向的客車射著雪亮燈光,陸續從車站內轟隆隆開出來。屁股後冒出濃濃黑煙,把我和月光泡在煙霧裡。黑煙消失的時候,車也跑了老遠,駛向縣城外的草原公路。月光瞧我兩眼追隨遠去的客車,笑起來。
“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真的動心了?想跟上班車回家吧?可它們不是到你的家鄉!”
“哦,那它們到哪裡?”
“我們縣城裡的,只有去兩個地方的車。一個是遙遠遙遠的青海,一個是更遙遠遙遠的拉薩。”月光仰頭望著天空說話,像是那兩個地方有天空那麼遠。
第39節:所畫(1)
所 畫
我們在小攤位上不緊不慢地喝茶。一碗又一碗。直等到天色大亮,雲霞撲上天空,太陽又出來,爬上雪山,蹦到了天空去,阿芷那茶樓還不開門。月光有些奇怪了,向小攤主打聽,“阿哥,對面那個茶樓以往不是在日上三杆的樣子就會開門麼?今天怎麼了?”
小攤主笑起來,“肯定是開門的姑娘早上走掉後那裡沒人開門了唄。”
“什麼?”攤主的話叫我心頭一晃。
“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阿芷姑娘嘛!”攤主說起大名鼎鼎四個字,眼神裡充滿微妙,“她是每天負責開門的工作,但今天早晨她坐長途汽車走啦。”
天!我剛剛喝進口裡的茶水又噴出來,濺了月光一臉。月光抹抹臉也很吃驚,只追問攤主。“你說她上長途班車了?”
小攤主非常肯定地回答,“是!”
月光跟後追問,“那她上的是哪輛班車?”
“不知道。”攤主搖頭,“只看她進了車站,那一共有兩輛車,不知她上的是哪一輛。”
天!縣城外的公路可是有兩個方向!一正一反,一條通往拉薩,一條通往青海。 我趴在小茶桌上週身無力,再爬不起來。
月光說,“這就是天的意思了!你看,我們也盡力了,客車就擦著我們身旁過去,我們卻看不到阿芷,這不是天意麼!”
“什麼天意!早晨阿芷肯定在車窗內看到我們了!是她躲著我們你明白嗎?不是天意,是她在逃避我們!”我朝月光沒好氣。
月光一臉不悅,低聲自顧叨嘮了下,“跑就跑吧。她當然沒臉到我們那樣乾淨的地方去。”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得回去了!”月光理直氣壯。“學校裡還有那麼多娃娃在等待,指望阿嘎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月光這話倒是實在的。但是想起阿芷,我的腳步也邁不開。也許等樓茶開門,還能打聽得到她坐哪個班車,去哪個地方,阿芷的茶樓裡肯定會有人知道吧。
月光對我的想法不屑一顧。
“她都上了長途汽車,這肯定是去了遙遠的地方。你即使有方向,那些地方那麼大,我們哪有閒人去找。你真要不死心,你一個人等待吧。誰知道那個茶樓要幾點才會開門。而現在開往我們草原的班車馬上就要發車了。這個車兩天才會有一班,今天錯過,又要等到後天。所以我得先走,你瞧我們的十幾個娃娃還在等待我回去做飯呢。”
一個清清瘦瘦的大男孩從我們身旁經過,聽到月光這樣的話,朝我們伸過頭來,非常吃驚地瞧著我們,好奇地問,“阿哥阿姐,你們倆這麼年輕,就有十幾個娃娃啦?”
男孩的話叫我一陣臉紅。
“不,小阿弟,不是我們倆的……是孤兒,我們收養的娃娃。”我緊忙跟他解釋。
月光卻一臉幸福的神色,好像他真有那麼多娃娃。只快活得哈哈大笑。“哈哈,十個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