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街上就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皆想親眼目睹這場婚禮。新嫁娘的真容他們是沒福氣看到了,但看看傳說中妖孽轉世、才貌俱佳的新郎官還是有可能的。
“真沒想到,一個剋夫的寡婦也能嫁到這樣的好人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十五六歲、穿著粗布衣裳的少女酸溜溜地說。
因迎親的隊伍還未到達此地,她便緊緊盯著路兩旁的大紅綢花看,眼中羨慕至極,只這綢花的布料,都是她一生享用不起的。這些綢花每隔丈遠就點綴一處,中間用同色綢布相連,大氣又喜慶。綢花一眼望不到頭,聽說是從南陵王府一直接到將軍府,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道紅色的花海。由此可見,王府對新嫁娘的愛重。
少女身邊的一個老婦人聽到了,回頭打量她兩眼,當看到她身上的粗布衣裳時。臉上的笑漸漸隱去,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姑娘。說話不能太尖酸刻薄,老天睜眼看著呢。再說,富人有富人的憂,窮人有窮人的樂,心態要放平,日子才能過好。”
又一箇中年婦人嘆息著說:“是啊,人各有命。這顧家小姐是個命硬有福的。之前找的那些公子少爺,哪個比得上這個?所以說。姻緣天註定,強求羨慕不來的。”
少女被說的不禁臉紅燥熱,訕笑著離開她們去了別處觀看。
將軍府。錦繡園。
此時,顧雲錦已梳妝好。各種禮節也都舉行完畢,只坐在床榻上等待花轎到來,開啟人生新的旅程。
房中,除孀居的二。奶奶劉氏外,顧家女眷都在,加上親友女眷、喜娘、丫鬟,滿滿一屋子人,熱鬧非凡。
今日的顧雲錦,濃妝豔抹。盛裝出嫁。精心挽起的髮髻上帶著金色鳳凰銜珠的華貴鳳冠,臉嫩似粉白桃花,唇紅似嬌豔紅梅。身上瑞鳥生輝、並蒂蓮開的大紅嫁衣光豔如流霞,映襯得她的臉龐愈發嬌媚動人。
兩世為人,顧雲錦卻是第一次嫁人,因此,心中難免緊張,眾人說說笑笑。她卻不安地一直襬弄腰上佩戴的瓔珞。
突然,一個人在她身邊坐下。手輕輕覆上了她的手,是顧雲昕,精緻的妝容,鮮豔的喜慶裙裳,與滿屋的紅色互相輝映。現在的她,早已沒了當初的膽怯和自卑,言行舉止處處透出大家的威儀和風範。可在眼前之人面前,顧雲昕知道,自己永遠都是那個溫順乖巧的妹妹。
“姐姐……”話剛出口,淚已溼了眼眶。
顧雲錦看著她輕笑不語,可笑著笑著,眼淚卻不知不覺地滑落。她淚眼迷濛地看向房中每一張面孔,很認真,特別是在看到顧家人時,眼淚更似斷線的珍珠般,無聲卻迅速地落下。
前世,她父母因意外早亡,她從六歲起便寄養在親戚家,親戚家人雖然沒有苛待她,但到底不是血脈至親,有些事說不清也道不明。很多時候看著他們一家人相聚和樂融融,她都很羨慕,而她,卻只能在夢中與父母團聚,每次醒來,淚溼滿臉。
因此,她對家的渴望很強烈,希望自己未來的家溫馨幸福,能成為她人生的避風港。後來,遇上了彼此互相傾心之人,她很珍惜,也很慶幸,付出所有的心和情去愛,可相戀多年後,對方卻以一句不合適終結了這段感情。
當時的她,覺得天崩地裂,眼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灰白一片,生活毫無意義。她以為這是自己一生跨不過的坎,可半年後,再回首看,才發現,也不過如此。
所謂的不合適,不過是不愛的藉口罷了。既然不愛,也就沒了繼續糾纏下去的必要,她心死徹底放手。
但從此後,她發現自己很難再愛上別人。對愛依舊嚮往,對家依舊渴望,但,只停留在夢中。
或許是老天可憐她,一次病重,竟讓她穿越來到這個時代,來到這個雖遭遇變故但依舊溫馨和睦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