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拗地向伊津子求婚的藥劑師齋賀是大藥店老闆的次子,他到醫院工作,似乎只是一種消遣。齋賀面板白皙,身材微胖,具有這種體質的男人常有的粘液質。
伊津子對齋賀毫無興趣。
兩人生理條件不合。男女間的關係,正如小說裡常寫的那樣,有時是不能只用誠實啦、認真啦、美貌啦、有錢啦等等來說明的。即使是在冷酷無情的現代,也需要有在更原始的場合互相吸引的地方,這樣的戀愛才有趣味。但齋賀卻沒有。
可是,齋賀單方面地同情伊津子的境遇,強制推行自己的愛情如果結婚的話,父母會把藥店給我們,生活不用發愁,你也能夠得到幸福……這是齋賀勸說伊津子的話。
植和伊津子的傳聞在醫院裡擴散開了,也進到了齋賀的耳朵中。齋賀大怒。對他來說,連自己求愛都不答應的伊津子,卻與植那樣骯髒的人發生關係,這是不能理解的。
假使齋賀是醫生的話,他必然會把植叫出來進行質問的。但他是藥劑師,地位低一等。因此,他只能用在醫務會上發言之類的辦法譴責植。
祝賀會那天晚上,齋賀到藥房找伊津子,問她那個傳聞是真的還是假的。
伊津子當然否定了。不過,齋賀的問法令人討厭極了。
伊津子終於生氣了。
〃我和植大夫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
伊津子的話是殘酷的。如果是普通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就會沉默不語。但齋賀卻露出了怒不可遏的表情。
〃我不能一言不發地看著你讓人玷汙!為了正義也不能容忍!〃
於是,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說起植是一個多麼無聊的人來了。
據他說,與植髮生關係的女人,在醫院裡不少於十個,其中有幾個人懷了孕,等等。這是伊津子過去不知道的。
植正是在這時進來的。他譏笑了他們兩個人。伊津子認為,植偷聽了齋賀非難他的話,植一定會以為伊津子在給齋賀幫腔。
剩下一個人時,這件事沉重地壓在了伊津子的心頭。
植如果那樣想,也是無關緊要的事。他事實上就是那種卑劣的男人。但不知為什麼,伊津子總覺得心情不平靜。
過了一會兒,伊津子對植更生氣了。她覺得植的心情之類都是無關緊要的了。
伊津子如果連一句也不罵他,心情就平靜不下來。
這便是伊津子深夜前往男值班室的理由之一。一種自己也難以理解的衝動,促使伊津子採取了非常規的行動。
伊津子進入植的房間時,是12點半。植爛醉如泥,正在酣睡。電燈亮著。植的睡臉與醒著的時候不同,顯得疲勞不堪。
眼鏡滑下一半,很難看地張著嘴。鼾聲大作,酒氣熏天。
褲子掉在床下,上衣和襯衫在椅子上揉成一團。
伊津子呆呆地望著植的睡臉。風輕輕地搖晃著玻璃窗。伊津子突然醒悟過來。如果現在護士有急事來叫植的話,伊津子就不能在醫院呆下去了。伊津子為自己的魯莽不寒而慄,如夢初醒一般地跑了出來。她自己辯解說,這個異常行動是因為祝賀會的酒喝多了,醉得過頭了。
當時妙子藏在連線二樓和三樓的北樓梯上,而伊津子是從南樓梯下到一樓的。植睡覺的值班室前,還有中間樓梯。
從南樓梯下來,離藥房很近。
伊津子一邊下樓梯,一邊本能地回頭看,想看看自己被誰發現了沒有。但伊津子已經看到了走廊的地面,為什麼這時又重新往上登了兩三級樓梯,悄悄地窺視走廊呢?這種心理,伊津子也不能說明。
不知為什麼,伊津子總是有這樣的預感:自己被人看見了吧?
伊津子剛一伸出頭去,馬上就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