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什麼人了沒有?”蘇謐一手擺弄著梅花,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遇到幾個看守的花匠太監,聽說是主子您要的梅花,都一個個忙不迭地向奴才推薦呢。這個說是這株開的好,那個說是那枝開得豔,七嘴八舌,吵雜地很。”小祿子笑道。
“嗯,沒事兒了,你們自己去忙自己的吧,今晚不用伺候了,”蘇謐笑道:“看你們一個個急得。”
下午和晚上是賜宴百官和後宮的家宴,百官的筵席就在乾清宮的正殿上舉行,而後宮的家宴則是在鳳儀宮正殿召開,這幾場筵席的規模和奢華自然都遠遠勝過平常。蘇謐的身體已經無礙,可是她原本就厭惡這些禮儀慶典,參加了早上的獻祭和朝拜之後,索性以傷勢未愈為由。在席上稍微晃了一圈,就起身辭別。
眾妃嬪一個個精心打扮,爭奇鬥豔,這種場合,自然是巴不得她這個頭號礙事的離地遠遠地。以求皇上多看自己幾眼。
虛應客套一番,蘇謐告辭出來。回到采薇宮,宮裡頭已經空無一人了。采薇宮地處後宮偏東北角,離冷宮不遠,原本就是後宮裡數一數二的冷清地方。今天這種喜慶的日子,連宮裡的奴才都一臉喜色,聚在一起歡慶湊熱鬧。像小祿子、覓紅這些平時就好動的,一大清早就已經蠢蠢欲動,蘇謐也看著好笑,乾脆就打發他們都去參加了自己的活動,看熱鬧去了。其餘宮裡的主子都在筵席上待著,奴才不是跟在身邊服侍,就是偷偷跑去湊熱鬧去了。
所以這時候采薇宮裡裡外外都格外的冷清。
“這兩個不爭氣的,讓他們去,還真的跑了。”眼見宮裡幾乎漆黑一片,覓青忍不住罵道。
“今天是大年夜,就不要抱怨了,由著他們去玩耍吧,這一年也辛苦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蘇謐笑道:“覓青,你也不用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我也去了,主子要誰來服侍呢?”覓青問道。
“今晚是年關,我也沒有什麼事情,我想獨自坐一會兒,馬上就睡了,你也不用守夜了。辛苦了一年,好歹睡個安穩覺。”蘇謐笑道。
“那也好,主子有什麼事情可別忘了喊奴婢啊。”見蘇謐神色甚是堅決,覓青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自己告退了。
打發走了覓青,蘇謐一個人靜坐在屋裡出神。
今天中午小祿子折來的梅花被覓紅插在一個雕刻著並蒂西番蓮的碧玉花瓶裡,在昏暗的房間裡吐露著令人流戀忘返的清新香氣。
“他一定會來的,自己有太多的事情要問他了。”蘇謐不確定地想著,一邊看看更漏。
已經過了亥時了。夜色迷濛下來,估計此時那邊的晚宴正歡慶著吧?
蘇謐遙看著遠處的燈火,正在出神,聽見窗上被人輕釦幾聲。
來了!蘇謐起身,快步走到門前,手按在門把上,卻只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開啟那扇門的勇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悲是喜。
她長吸一口氣,終於開啟門。一個身影閃了進來,兩人直面而對。
蘇謐微微抬起頭來,那張熟悉的清秀的臉上帶著幾道縱橫交錯的舊傷痕,一雙冰冷清冽如同寒冰般的眼睛此時卻是說不出的閃爍激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冰而出。
“冽塵。”蘇謐輕聲呼喚道:“你終於來了。”聲音之中蘊含著壓抑不住的喜色。
她長大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她了?
顧冽塵,也就是現在的陳冽靜靜地凝視著眼前已經幾乎認不出來的蘇謐,似乎是片刻的功夫,又似乎是一輩子那樣的久遠。終於,他單膝跪下去,低聲道:“二小姐……”聲音帶著輕輕地顫抖。
“冽塵,”蘇謐扶起他,看著眼前的同伴:“我實在是沒有想到我們顧家竟然還有活著的人。”顧冽塵是她們顧家管家的兒子,是蘇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