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看著眼前一切。我知道獄友是個好人,他為我好。
看著河馬得意萬分的討厭笑容,強忍著所有的憤怒與羞恥,我伸出手,抓向了河馬手中的君健。
我沒有抓到。在手指馬上接觸到君健煙的那一瞬間,河馬卻將原本放在我們之間準備調換的塑膠袋猛地收了回去。他攤開手掌,待那位牢友將萬寶路送到掌心之後,再一把擼住,放入了塑膠袋裡面,說:“沒得換的了,給臉不要臉,老子今天看你這個鳥樣不舒服。”
一股火熱從我肚臍眼下方猛地湧起,傳遍全身,我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就懵了。我很想打他。可是,理智告訴我不要惹,惹不起。我一轉身,扭頭就走,一隻手卻從後面飛快探過來,抓住了我的肩膀:“塑膠袋子裡頭是菜吧,也給我!”
我以一種非常慢的速度轉過頭來看著河馬,盡最大的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儘量輕柔地說:“河馬哥,煙你拿走算噠,交個朋友。”
“現在告饒啊?遲噠!老子說,你把菜給我!”
“河馬哥,這個菜給不得。”
“最後一句,拿來!”
“我不給呢?”
聽到我變得無比強硬的回答之後,河馬臉色大變,將手裡塑膠袋往地上狠狠一摔,伸出手就掐住了我的咽喉。幾乎同一時間,牢友飛快地衝了上來,攔腰抱住了我瘦弱的身軀,再次硬生生地擠到了我和河馬之間:“河馬哥,河馬哥,這個麻皮伢兒不懂事,年紀小得很,才來的。你莫理他,給我個面子,給我個面子。姚義傑,把菜給河馬哥,聽到沒有?你這個伢兒,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給他啊。一個菜,你沒有吃過啊?不值得啊。姚義傑,聽話。老劉,你接下姚義傑的菜。”
旁邊另一位牢友將手伸了過來,扯住了我手上的袋子,不停地向我使著眼色。我死死抓住袋子的手終於開始鬆動,牢友一把搶過,遞向了河馬。
“小雜種!”河馬低罵一聲,抵在我脖子上的手掌被我用力往前一推之後,這才離開了我的喉嚨。
你知道,憤怒到極致的感覺是什麼樣嗎?就是你的腦海會變成一片空白,你已經忘掉了包括讓你發怒的原因在內的一切事情,僅僅只是不斷地默默唸著:搞死他,老子要搞死他。
當時的我,只需要最後一點火星就可以完全焚燒起來。牢友善意而堅決的勸阻讓我想要趕在焚燒之前離去,一句與眾不同,帶有濃重九鎮所屬市區特有口音的說話聲卻從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了過來:“要是我,我就不得給。”
我回過頭,發現所有人都已經循聲看了過去,就在河馬旁邊一兩米的地方站著一個高高大大、臉型瘦削的年輕人,他用一種很奇怪的表情看著我。
河馬又怒又惱,一張大臉猛然充血,如同深紅的豬肝。他兩步走到那人面前:“你個市裡來的狗雜種,你是不是想死在這裡?”
那人淡淡地看了河馬一眼,沒有絲毫懼怕,就那麼自顧自地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種目光不驚不忙,淡然自如中好像還帶著一種諷刺。在這樣的注視之下,我突然之間就感到自己矮了下去,一股強烈的羞恥感湧了上來。這種感覺讓我發狂,我知道,我被點燃了。
沒有絲毫猶豫,我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獄友,猛地跳起,抬腿就對著河馬寬大的後背踢了過去:“河馬,狗雜種!老子捅你的娘!”
當腿踢在河馬背上的一剎那,我的餘光看見光影一動,那個原本安靜地站在原地,一直都沒有動作的年輕人,也高高跳起,揮起拳頭向著河馬的面門狠狠砸了下去……
人們蜂擁而至,我與那個年輕人一起被人們死死拖開。躺在地上,已經被打得滿臉是血跡、灰塵的河馬狀若瘋狗,大叫大喊:“狗雜種,你叫什麼?你有種就告訴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