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自是拉了杜闕觀禮;宋盈領著孩兒們笑吟吟望著;杜氏則是這場婚宴的全福人;就連涼州的賀家都送了禮來。
宋迢迢的視線一一掠過眾人,思緒回到迦陵關大戰之日。
此戰得以險勝,教蕭寧繹伏法、蕃軍龜縮回巢。
除了關內諸將士的功勞,還須感念飛至的援軍——宋盈與杜氏冒死出關,召來近處遊兵;沈間辛穩住范陽危局,使得賀家歸往涼州,與黎弦馳援迦陵;甚連淮南道的杜閬都來襄助。
當然,若無蕭偃在斷腸山拖住陣腳,難以順利至此。
宋迢迢思及種種,不免恍惚,突有結髮詞的樂聲入耳。
“月裡婆羅樹,枝高難可攀。暫借牙梳子,笄發卻歸還……”
廬內,花燭成雙,瓜蔓生香,銷金覆著紅紗,喜氣雲騰一如當年,宋迢迢看了會兒,無聲步出青廬。
出得青廬,她就見廬外站著個留頭的小子,探頭探腦,銀鞍喚來問話,小子才敢開口:“稟、稟帝師,劉相公邀您去半山亭吃茶。”
銀鞍傷了左眼,作皺眉的姿態尤其唬人,“稟話就稟話,畏畏縮縮作甚?”
小童怯餒,宋迢迢制住他,笑笑:“你似他的年紀,是話都不愛說的。”說著,緩緩行向半山亭外。
亭內,劉濟對坐在一位年邁的老翁面前,見了宋迢迢,他放下茶盞叉手執禮,老翁佁然不動,宋迢迢走近些,驚覺老翁是年前致仕的左相酈成道。
當初妙年要以女子之身繼位,多少大臣群起反對,若非這位左相力排眾議,推出前朝女帝的先例,力陳一篇《大策論》盛傳兩京,真不知要伊于胡底了。
宋迢迢肅了容色,斂衽拜禮,“酈公安。”
酈成道連連擺手,“帝師不必多禮,老夫不過一介白身!快快請起。”
宋迢迢彎唇:“酈公《大策論》之恩,某豈敢忘之?”
酈成道搖首,“《大策論》分明有你一半的心血,何須自謙!”
他說到這,長眸半眯,忽而一笑:“說來,太上皇立宋家女為後時,同樣教老夫擬了篇辭文,欲廣發天下,是為……《鶼鰈盟》,是、是,就是此名!”
“太上皇待宋、待先後,實是情深吶。”他眸子一轉,睇向宋迢迢,半真半假地打趣:“或是老夫上了年歲,老目昏花,竟覺帝師與先後有三分像,大抵是同宗的緣故?”
劉濟搭腔:“不單姓氏相同,容貌相似,就連故居都一模一樣,俱在揚州!”
宋迢迢臉色微變,酈成道支著闌干起身,推說:“些許胡話,帝師切莫上心,宮宴上遙遙一瞥,做不得數、做不得數……”
“老夫年高不濟事,暫去歇息了。”
宋迢迢送別酈老,轉向裝模作樣的劉濟,猝不及防問出句:“你事事悉知,引而不發,這當中,一心奉主的緣故佔幾成?東宮舊誼的緣故佔幾成?”
劉濟擊拂茶沫的手停住,宋迢迢再不看他,快步離去,當日命銀鞍整備船隻,直奔揚州。
仲春十四,柳影花陰,當朝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