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往揚州城,命宋府上下戒嚴。
杏月十五,宋迢迢及笄之日。
蕭偃如約寄來一副他親手製的瓔珞項圈,主體是銀器鍛造,遍佈聯珠紋,中心飾以蓮瓣狀玉鎖,明理湛光,數不清的東珠、寶石作配。
黎弦原想,這般珠光寶氣,恐怕不搭宋娘子脫俗的氣質。
不想宋迢迢穿一身雪青的坦領襦裙,周身素淨,佩戴繁複奪目的瓔珞,竟與她芙蕖般的面龐相得益彰。
宋迢迢未曾評斷這項圈好與不好,只是尋來一位丹青手替她作畫,隨後將畫卷晾曬,略提筆句話,送去涼州。
黎弦想,不消親眼去看,也能預見殿下展信時的滿面春風。
果不其然,很快有源源不斷的珠寶運入息春院,宋迢迢回信愈加頻繁,二人書不盡言,宛若一雙沉湎於情思的少年人。
直到三月下旬,河西急報,蕭偃夜闖沙洲,失陷大澤,至今下落不明,已有半月餘。
形勢不容樂觀,揚州境內的暗衛受召赴沙洲,黎弦處理完事由,折返宋府,推門後,唯見得一輪孤月,人去樓空。
青玉案上,瓔珞項圈被丟棄在案沿,珠玉迎風相擊,清脆悅耳。
--------------------
(1)化用泰戈爾的《飛鳥集》
女鵝:你敢相信我?尊嘟假嘟o_o
出逃
=====================
宋迢迢受蕭偃所困的數月中,只做了兩樁事。
一是陸續遣散府中奴僕,協同杜氏轉手宋家的產業,幾乎變賣掉半數家產,換為飛錢、絹帛,以備日後。
餘下的廛肆,根深蒂固,無法挪移,便託付給遷居到江寧的姑母一家打理。
二是裝病,實則也不算矯裝,宋迢迢為教蕭偃對自己的病症深信不疑,實是對自己下了狠手。
數九寒冬,每逢入夜,她便命碧沼將碳薪熄滅,暗暗支開榻邊的一面窗牖,生生挨凍到天明,如此三四日,很快染患風寒。
她年紀尚輕,身子底穩固,並非一貫嬌弱的秉性,按說小小一場風寒,有妙手回春的醫師診治,痊癒不過幾付藥的功夫。
可嘆她常日被羈繫,一懷愁緒,無處紓解,多少疏肝解鬱的方子灌下去,皆不頂用。
纏綿病榻一旬,拖得人食不遑味,萎靡不振,竟是愈病癒重,後來把脈的是留都太醫署的聖手,咂摸半晌,只能將癥結歸為心病。
畢竟這小娘子的脈,沉弦無力,可見是愁山悶海實難排解。
冤有頭債有主,宋迢迢也不藏著掖著,即刻藉機向蕭偃這位始作俑者發難,依照此前多番試探,她發覺他倒是很樂於應付這些使性慣氣的把戲。
譬如之前,她要他平亂劍南時特去開採崑崙玉,巡撫巴州時快馬驛寄來一批甜瓜,還有吐蕃的美玉,隴右的駿馬,他都不辭辛勞的一一照辦了。
這樣的恩惠,原本搔不到宋迢迢的癢處,然為了讓蕭偃順應她的計策,她也願三不五時與他去信,表露些小女兒情態。
最後一次,宋迢迢要他去的是沙州,那裡有一片名叫大澤的綠洲,據聞洲上奇珍異寶遍生,堪稱河西的蓬萊神山。
然大漠地形詭譎,大澤洲又時常與海市蜃樓伴行,曾經失陷於其間的人不知凡幾。
故爾此地既是仙宮,也是鬼蜮。
蕭偃年關方才拿下涼州衛,既要治舊部、設軍防,又要養精蓄銳,足足休整到三月初,方才繼續向河西進軍。
如今蕭偃距京畿道不過一線之隔,聖人都不曾前往東都避禍,便是他深知——隴右道一日不平,蕭偃一日不敢向東揮軍。
隴右道囊括隴右、河西、北庭多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