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弦懷揣書信朝息春院疾行,掠過一道道垂花門。她突地發覺,偌大的府邸人煙稀落,愈往內,尤其是過了二門,竟是連行走的女使也瞧不見一個。
她疑竇叢生,向宋迢迢遞過信,觀她情態是一貫的冷淡,不便探問,只好暗地尋歸浦問話。
二人受蕭偃之命,貼身看護宋迢迢,府內另有一撥暗衛,與她們出身相當,但不比她們資歷豐富,故爾只行暗地監視之事。
明面上,即是宋迢迢身邊新添兩位貼身侍女,雖說是頗不受待見的侍女。
歸浦接過阿姊捎回的胡餅,大口吞吃。
她在廊下蹲守半個晌午,凍得鼻頭、耳尖通紅,黎弦瞧著心酸,用獸皮手套替她暖耳。
“府裡緣何如此冷清?”
歸浦搖搖頭,悶聲道:“宋娘子最近總說置辦的人手太多,冗雜難料理,是以遣散走七七八八。”
黎弦頓覺古怪,還欲再問,內室傳來女子溫絮的嗓音:“在外間候了快一個時辰,也不怕生凍瘡?進來吃口熱茶罷。”
二人齊齊一愣,方才反應過來是在喚自個兒。
歸浦粗手粗腳,做不慣細緻夥計,且嫌地龍燥熱,慣常在外遊蕩,內間獨餘碧沼侍奉。
碧沼見到她們,面色冷冷的,不願奉茶,倒是宋迢迢斟了兩盞。
黎弦畢恭畢敬地接下,仔細品味。歸浦牛飲一盞,許是覺得茉莉寶珠不像茗茶苦澀,清香四溢,甘甜爽口,意猶未盡的舔舐唇角。
宋迢迢難得露出個笑面,揮揮手,道:“自取便是,不差一口茶的。”
歸浦從不是講客氣的性子,連飲四五盞,勉強盡興。宋迢迢不再理會二人,兀自讀書。
黎弦清楚,這位娘子好讀書,假使殿下尋得孤本典籍,總要第一個給娘子送來,不單書籍,隋珠和璧亦不曾間斷,可嘆人家並不領情。
這不,苦等半個時辰,等不到一句她想捎給殿下的話。
黎弦撾耳揉腮的,心知這是樁難辦的差事,然她思及蕭偃託信時熱切的眼神,不敢馬虎,硬著頭皮問:“娘子歲辰將近,是否有心儀的寶物,須要我們殿下蒐羅?”
宋迢迢掃她兩眼,居然破天荒的回話了:“我要他親手做的。”
黎弦險要熱淚盈眶,顧不得什麼門庭冷落與否,忙不迭向蕭偃去信,沉吟幾許,終是在末尾添上宋府的近況。
正統二年末,山南西道、黔中道陸陸續續投誠顯章一黨,蕭偃安定兩道治所,派遣沈間辛坐鎮,另領五萬人馬攻打涼州衛,安西軍強悍,蕭偃座下的燕府軍也不遑多讓。
兩廂膠著,戰勢如火如荼之際,蕭偃得到一封揚州城的密信,是夜率數千精銳潛行,向敵軍中帳奔襲,一舉擒獲安西軍主帥,引得敵軍棄甲投戈,紛紛歸降。
蕭偃打過勝仗,回到中帳專心閱信,薄薄一頁紙,他翻來覆去地品味,一面因宋迢迢少有的主動暢懌,一面對宋府陡生的變故提起戒心。
在得知杜氏同韓嬤嬤一併下鄉探親的事宜後,他當即撥出數百名親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