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立足在世間?知否?”
刀劍貼著女郎的後頸,時遠時近,明明面向她的是魯鈍的劍背,還是令她無法自控的顫抖。
脖頸間的吻一路向上,黏在她的耳廓,四面風雪撲湧而來,寒涼刺骨,有人偏偏把這凜冽寒冬比作春日。
男子的聲音輕而軟,像是引誘:“你從前說過的……要保護我,對我無有不依,你還說,要伴我歲歲安康。”
“你說過的,月娘。”
話到末尾,他蹙著眉,睫羽低垂,銜冤負屈般悲慼。
女郎別開眸光,從頭到尾不置一詞,蕭偃不肯依,執意要她張口應是,許久,方才得到她的回答。
沉悶艱澀,細如螢火之照。
他囅然一笑,心裡驟生貪念。
“你和你阿孃俱都禮佛,想必仰賴佛法,不如我們立誓?倘有背誓者,就教那人入阿鼻地獄,苦厄無間。”
兩度不得回應,他亦不惱,溫聲道:“月娘放寬心,燕奴怎捨得叫你入無間,你的那份,燕奴一併受過。”
“屆時我出得地獄,仍來尋你。”
他吻她眉心,姿態虔誠,身後紛飛的暴風雪是他張牙舞爪的惡鬼真身。
“月娘,我們永不訴別離。”
雪地白茫茫,遮掩腌臢,遮掩穢孽,遮掩斑斑血色。
肆虐不止的風雪終於收住,汾水邊,古道上,斜陽脈脈照影,枯黃草木送來乾爽溫燥的氣息。
汾水流經的晉州城池,未到戌時末,城中的幹道已被廓清,本應閉合的城門反而大敞,晉州刺史李亨攜若干部下,連同府中主事的夫人黎氏,一齊在城門外翹首企足,殷切等候。
不多時,一陣鐵掌踢踏聲傳來,鐃鐸振響,褳褡搖曳,一列車馬自古道盡頭的紅日間緩緩浮現,為首的馬車駟馬為駕,朱輪華轂。
乍看過去與尋常勳貴人家無異,卻驚得李亨等人拭目傾耳、急張拘諸,待得馬車近前,眾人忙不迭俯首跪地,口呼恭迎。
端坐在車軾駕馬的驚寒默了默,抻耳去聽車內的郎君傳話,道:“聖人微服來此,不欲聲張,諸位休作揚幡擂鼓狀,適得其反。”
李亨掛滿肥膘的身軀一抖,連聲稱是,不敢多話,和夫人黎氏戰戰兢兢起身,低眉斂礽,小心接引車駕上的貴人。
蕭偃挽簾,擁著宋迢迢登軾下車,她近來消瘦不少,攏在懷裡輕飄飄,直似要御風離去的鴻羽。
黎氏見宋迢迢的腳尖從軍衛的背上掠走,就知她是不願拿人脊樑作腳凳,遂要去扶她。
她略略湊近,聞得一陣清淡宜人的花香,甫一抬眼,對上女郎的琉璃眼,那眼瞳清澈、透亮,盈盈流眄,壓過春水三分秀。
她不禁恍神,但見面前人搖首,唇邊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避開她的攙扶。
身後的李亨見狀,急忙制住她的動作。
四周突地靜默,夫婦二人縮著脖頸,聽見上首的帝王意味不明笑一聲,“晉州刺史有位好夫人……”
二人毛髮直豎,又聽旁邊的女郎開口:“陛下,妾頭昏得厲害,快快入府罷。”
眾人登時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