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撥出聲,“可是城東素來與我們不對付的張氏藥行?他家在晉陽商賈中原本很得臉面,然而張六貪淫,眼熱王府的差事,恐怕前幾日的禍事,就有他在暗箱操作。”
宋迢迢不置可否,轉而問:“碧沼姊姊,前幾日託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碧沼向前傾身,壓低聲道:“蒼奴兜兜轉轉,找到個許府的馬伕套話,旁的倒與側妃的說辭一般無二……許二郎是么兒,嘴甜面善,又得長輩寵愛,一路長來平平順順的。最落魄不過建業四年,許家家主在先帝跟前觸了黴頭,險要下獄。”
“府裡的小輩們被送去鄉下莊子避風頭,後因著、因著章平太子庇護,平了許家的風波。但那許二郎,想是受驚染病,在莊子裡養了好一段時日,三年前將將回府,行事作風無甚區別,至多算是穩當了些。”
宋迢迢闔目聽著,指尖搭在膝上,有一搭沒一搭敲擊。轆轤聲聲,碾過一地金黃的朝暉,朝城郊的王府別苑直行。
晉王府的內院除卻宋盈,另有兩名侍妾,當中一名出自淑妃的本家薛氏,單名妙字。
薛妙容貌鮮妍,且深諳逢迎之道,頗受寵眷,與之對比下,宋盈入府數年,與夫郎素來琴瑟不調,即便她如今身懷六甲,形勢仍未有太大好轉。
淑妃力不從心,宋盈偏安一隅,是以王府的內闈常由薛妙打理。
今日這場宴集亦是她主持的。
因平遙縣主猶是位待字閨中的女郎,同席的也多是少年人,縱有幾位撐場的尊長,淺酌過後就陸續離席了。
大舜於男女大防一事並不迂狹,年歲相當的少男少女對座宴飲,幾番觥籌交錯,愈發無拘無礙。
宋迢迢卻是很有自知之明,絲毫不敢貪杯,只盼望能儘快脫身,速速去內苑陪侍堂姐。
幸而酒氣助長情愫萌發,間或有人兩廂屬意,間或有人暢飲交心,相攜去楓林漫步私語。
宋迢迢觀察一陣,覺著此刻離席不算太突兀,於是客客氣氣向左右辭別,捋平袖襟,就要起身。
忽見筳宴前座的一位女子曼步行來,身姿嫋娜,對她遙遙舉杯,宋迢迢定睛細看,見來人身穿妃色羅裙,鈿頭玉篦,不是薛妙又是誰?
宋迢迢微訝,傾盞抿入一口薄酒,皮笑肉不笑道:“我適才還說要去尋您與縣主,拜別二位,不想薛娘子竟親來了,煩請娘子恕月娘失禮。”
薛妙心裡暗啐一口:小狐狸崽子,說的天花亂墜,倘若她不特地來捉她,恐怕連她尾巴尖都摸不著。
不論思緒如何紛雜,薛妙明面不動聲色,含笑開口:“縣主不勝酒力,欲去湖邊放風,宋小娘子可要同行?整好由我這個長輩坐鎮,替你們相看相看青年才俊。”
“我有一個同胞阿弟,年方弱冠,儀表堂堂,近日調任晉陽司馬,應當堪配宋娘子……”
話音未盡,她便見面前少女掩唇,紗袖堆疊在臂彎,眉眼彎彎笑作一團。
她愕然道:“我說的有這麼好笑麼?”
宋迢迢止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