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自己這樣的人——一個抽出父親脊骨時眼皮都不曾搐動一下的人,會如此憎恨一個女郎。
生平五百載,他憎恨崔搖光的歲月有三百五十六載。
沈隹恨她,恨她第一次見面,在茫茫大雪裡用繡滿南珠的鞋履挑起他髒汙的面龐,輕蔑地打量他,要他跟她回委羽洞天,做她的僕從;
恨她在鵲山拿他作伐,逼他擋下前路所有劫難,在他奄奄一息時棄他而去,又在他險要葬身蝮蟲口中時,一劍劈開蟲身,帶著他乘上展翅的朱鳥,飛向天光大亮處;
更恨她在癸亥年的歲辰宴上,送了他鈴鐺,接了他海棠,吻了他的嘴唇,轉頭就與崇無派的少君拜了洞房。
沈隹痛恨崔搖光。
恨不能食她的肉,寢她的皮,把她的骨頭碾碎了打篆點香。
後來他大仇得報,通往上界雲之巔,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登位,而是闖入崇無派,將劍架在崔搖光脖子上,要她跪地磕頭,歷數積年罪孽。
少女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瞳烏黑,淚痣深紅,面龐皎潔似含苞的白芍花,她的裙襬烈烈揚向遠方,遠方萬萬朵海棠花向二人撲來。
她隔著一片海棠,撫了撫他劍首藏著的玉鈴鐺,輕輕一笑,撞死在他的劍下。
鮮血和殘花洇在一齊,所有人都和沈隹道恭喜——恩怨盡解,道心得證,飛昇不過一步之遙。
少年顫著指尖劃過劍首。
玉鈴鐺叮噹作響,一絲餘溫都無。
沈隹命懸一線之際,昔日同門受人所託,前來勸誡,勸誡無法,只得將一摞同心結扔在他身上。
並告訴他,這是崔搖光生前親手為夫君所制。
每逢夫君遠行,女郎就制一枚寄情。
如此二十年,如此近百枚。
沈隹面色煞白,咬著牙猶不肯信:“她是穿個針都嫌累贅的人,價比金玉的衣服勾了線,只說換了就是,滿大街都是的同心結,何必親手去做?”
同門嘆道:“真心對待的人,自是不同。”
沈隹瞳仁一縮,幾乎撕著喉管在駁斥:“她哪裡有什麼真心!”
同門萬般無奈,直言:“她自然是有真心的,只是全不在你罷了!”
只是全不在你罷了。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呢?
沈隹捂著胸口,又哭又笑。他想,他實在太恨太恨崔搖光,恨得華髮早生,恨得病骨支離,恨得每一寸血肉。
都在驚痛著,扭曲著。
伸向女郎的骨殖。
背景私設,分為下界十三州,上界雲之巔,傀域,法外三千界。
是個中長篇,多伏筆,反轉多,感情劇情對半開;
女主是真惡女/白切黑,目的性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如上所示,本文大機率走恨海情天路線,1v1,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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