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再見。”歐天姿幾乎是奪門而逃,匆匆跑進電梯,鋁合金牆壁上照出她的臉,難掩的慌亂失措。
很失落,心空蕩蕩的,像下午人潮散盡的法庭,她看見了寂寞。
歐天姿深呼吸,再睜開眼睛時,臉上終於恢復了平靜。她看著自己的倒影,勾唇微微一笑。
不委屈,她才不委屈。早從童年時代起,她就已經選擇好了,永遠不學那個愚蠢的哥哥,硬要造橋過河,沒成功前就先苦死自己也拖累了大家。她是夾縫求生見風使舵的高手,她把這一套把戲玩得爐火純青,即使是……秦方,也一樣。
即使是秦方。
離開醫院時天色已黑,街上車輛稀少,兩旁種植著整齊的法國梧桐樹,風吹過,沙沙作響。一輛BMW突然超過她以極快的速度向前衝去,歐天姿正感到驚訝時,事情發生了。
那輛BMW不受控制地滑出車道,行駛者朝右急拐彎,總算在最後關頭搶回一命,車頭撞上路旁的一個垃圾箱,停了下來。
看來情況不算太糟糕。但很奇怪地,那輛車就一直停在了那,再無動靜。
歐天姿覺得有些不對勁就把車倒了回去,BMW的車窗半開著,依稀可見一人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難道被撞暈了?她連忙下車,上前拍著那人的肩膀喊道:“喂,先生,你沒事吧?醒醒,先生……”
翻過對方的頭,映入眼簾的是張俊秀蒼白的臉——畢非焉。
怎麼是他?他這會兒不是應該PARTY上慶祝無罪釋放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車廂裡沒有酒精的味道,應該不是醉後駕駛。這樣子都能撞車,真是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歐天姿本來不想理他的,但轉念一想,如果被交警或路人發現他,繼而被媒體知道後,可能又會有非議,麻煩無窮。算了,就當回好人吧。她俯身為他檢查傷口,畢非焉的睫毛輕顫著睜了開來,眼睛霧濛濛的,這一刻的他,極孩子氣的表情,柔順得不可思議。
“你受了點傷,不過還好不嚴重。我想你不太適合現在出現在醫院,所以,讓我來開車。”她將他推向旁邊的座位,想了想,又回去把自己的車開到路邊停好,再重新回到BMW的駕駛座上。
在她做這一系列事情時,畢非焉一直用恍惚的表情望著她,看樣子還沒從剛才的昏眩中徹底清醒過來。
15分鐘後,歐天姿終於找到一家還沒打烊的藥店,買了消毒藥水和棉花等東西。當她開始幫畢非焉上藥時,對方的眼睛突然清明起來,“怎麼是你?”
“一直是我。”歐天姿毫不溫柔地將他的臉轉到自己順手的位置,乾脆利落地處理完傷口。
畢非焉沒有再說什麼。
歐天姿仔細端詳了一下,確定不會有什麼大恙後,才用棉花擦乾手上的藥水,“覺得好些了嗎?可以自己開車回家嗎?”
“我沒事。”他抿著唇,微側著腦袋,聲音雖然冷冰冰,但表情卻有點忐忑不安。
歐天姿無所謂地聳聳肩,倒轉車頭。
畢非焉忍不住問道:“你在做什麼?”
“回剛才你撞車的地方。”
“為什麼?”
“我的車在那裡。”她淡淡地瞥他一眼,“你總不會要我走著回去取車吧?”
烏黑的眼珠變幻不定,最後歸於沉寂,畢非焉轉過頭去。
一時間車內靜靜,誰也沒有說話,最後還是一串鈴聲打破沉悶,畢非焉的手機響了。
他有些不耐煩地看著手機上顯示的號碼,還是接了起來,“什麼事?我在外面……你們去就好了,不要管我……你究竟想說什麼?我今天不想回家,也不要派人來找我,就這樣!”
啪,手機被摔到後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