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有些忐忑,“阿孃……”
武媚抬頭,“嗯?”
李弘說道:“你下次別再打舅舅了,好大的人了,打著好可憐。”
李治擺擺手。
等太子走後,李治罵道:“他連這等話都敢對五郎說,膽大妄為。”
“說了是關切,是真心實意。不說才是虛情假意。”武媚冷眼看著皇帝,“你看平安在外朝可曾給那些官員說過這等貼心貼肺的話?他是擔心五郎吃虧,這才把自己的領悟教授給他。”
李治當然知曉在這個道理,只是從未有臣子給太子剖析過這些關係,而且剖析的血淋淋的,把所謂的君臣顏面一一剝開,露出了內裡的現實和猙獰。
從未有什麼君臣相得,有的只是互相試探後的互相妥協。
能明白這個道理的,基本上不會平庸。
“煬帝就是不知曉妥協,最終身死國滅。五郎……他能教導五郎這些,朕很是欣慰。”
李治是真的欣慰,“當年舅舅在時,說的最多的是讓朕孝順,讓朕仁慈……可這些道理卻從不肯給朕分說。他不知曉?定然知曉,只是他忌憚朕,骨子裡想糊弄朕罷了。”
武媚看著他,“平安這般真情實意,陛下可不能虛情假意。上次西域那邊進貢了些好玉石,要不就賞賜些給平安吧。”
李治無奈,“只有兩塊。”
武媚覺得皇帝真的摳門,“那多大的一塊,徑直解成數塊就是了。”
那麼大的好玉石解成幾塊……
王忠良見過那兩塊玉石,頗為震撼。想到玉石會被解開,他不禁覺得是在暴殄天物。
但皇后說的……咱一定支援。
“那兩塊朕這裡要留一塊,剩下一塊原先準備給你……”
李治看著皇后,心中轉動著二桃殺三士的念頭。
想讓我毒打平安一頓?武媚說道:“臣妻這邊倒是用不上這個,要不就解了吧。”
陛下沒退路了。
王忠良見過帝后之間的多次交鋒,大多以皇后的勝利而告終。
這次從九成宮歸來後,皇后好像又厲害了些。
李治乾咳一聲,“解就不必了,不過臣子用這等大塊的玉石卻不妥當,要不……那邊順帶送來了十餘西域少女,都賞賜給他吧。”
這……
王忠良覺得趙國公的腰子危險了。
但皇后卻柳眉倒豎,“陛下這是想讓平安家宅不寧嗎?”
李治怒了,“朕賞賜臣子美女,臣子無不感激零涕,就你阿弟夫綱不振,後院無能,以至於連女人都不能降伏……你為何不出手?”
你衝著朕這般兇悍,卻對你阿弟這般溫柔,那為何不出手?
武媚說道:“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李治:“……”
王忠良覺得皇帝遲早會吐血而亡。
……
“你不怕被帝王忌憚?”
李勣如今已經不大管事了,近乎於榮養。
賈平安說道:“做事憑著本心而為,錯了坦蕩,對了坦蕩,若是帝王忌憚,我便徹底丟開兵部那一攤子事,從此逍遙快活。”
李勣笑道:“逍遙山水之間固然好,不過你才多大?正是有作為之時。對了最近陛下才考量是讓張文瓘進朝堂還是竇德玄……”
李勣不動聲色的就給了賈平安一個重要資訊。
賈平安和竇德玄關係不錯,若是他進了朝堂,支援新學的就多了一人。
但賈平安覺得竇德玄的機會更大一些。
“老夫老了。”
李勣坐在案几後面,鬚髮斑白,臉上的皺紋漸漸深刻。
“老夫想去終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