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身邊沏茶之人卻面白如塗了女子脂粉,雙目細小如線,然而那上下眼縫中露出的眼睛卻光亮犀利得不似常人。此間二人,正是天子盛絕與隨身內侍高仁。
“高仁,”獨坐的男子微微啟目,眸間洩露一絲瀲灩之光,聲音如他眸光一樣清冷孤絕,“鈺兒平日便是如此縱情放肆的?”
真真兒好瀟灑,於他面前那邊噤若寒蟬,哪知她本性竟是如此灑脫肆意,是可是他將她束縛了?她如何,他可以不插手,可與男子拼酒,這……
“主子是擔心鈺公子吃了虧去?主子多慮了,那和碩小王、橫濱、清原三人皆是公子提拔,引薦入朝,就因此三位也必不會對鈺公子有任何越矩。況且,老奴看來,他們僅僅與公子是君子之交,主子儘可寬心。”高仁如何不明主子那欲言又止的下文?遂即出聲勸道。
盛絕不言,高仁斗膽再道,“主子可還懷疑鈺公子的身份?”
鈺公子都表明了一生願娶妻生子,過尋常男子生活,主子為何還懷疑鈺公子的身份?再者,鈺公子可是將府中的男兒一一都送了出去,還有疑處?
“鈺兒此舉,那是此地無銀。”她越是將這身份撇得乾淨,越表明她在心虛。
高仁略微一想,主子雖說得不無道理,可終究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鈺公子是女子,就連派兵在北地涼州城內去打聽的探子回報,涼王膝下緊一世子,並無郡主,主子為何還有懷疑?
主僕二人談話間,樓下便有人上來,高仁耳力極佳,想來也是會幾手的練家子,道,“主子,公子來了。”
這說話間,房外便起了盛夕鈺清潤的聲音:“爺,蠱王、和碩郡王、橫濱公子與清原公子今日過茶間酒肆,路遇爺也在此,望與爺一敘。”
盛絕眸光微微斂了斂,少時,令高仁開門。
“幾位公子請進。”高仁待人都入內後退出房間,再將門合上,高仁則守在門外。
“參見爺,爺金安!”盛夕鈺跪地請安,後面三人一同跪地,卻不見聲音傳出。盛夕鈺難得有心回頭掃了眼身後三位。
盛夕鈺是久經盛絕的強大氣場薰染,如今這一身便服的君王她倒覺得甚為親切,可哪知身後三位卻依然驚恐無度。她哪知,當他們入內時,便感覺一股強大的氣流迎面襲來,如排山倒海之勢,壓抑得人連呼吸都呼吸不過來。哪還能如盛夕鈺那般磊落?
盛絕曾經嫌盛夕鈺在他面前太過拘謹,不想今日與此等幾人相比,那便是可愛多了。他很可怕?他這已經夠和氣了。
“起吧。”
盛絕清冷之聲自丹唇吐出,二字即出,如金玉砸地一般清脆響亮,聽得和碩等三人一身寒慄,心窩子都被涼了些許。
盛夕鈺應聲而起,目光裡三人還跪著,頓了頓,往和碩身邊緩緩移去,隨後用腳踢了踢和碩,示意他們起身。盛夕鈺出腳,和碩幾人才起身。
盛夕鈺竟覺得好笑,適才三人的豪情此刻給藏在了哪個心窩子底下了?面聖確實需要勇氣,她面聖哪次不是冒了一身汗?想想,實在汗顏,她也沒底氣笑他們啊。
盛絕抬眼看向盛夕鈺,朝她招手,示意她近身。盛夕鈺這是因著有三人在場,她得有個好表率,又因今日的王確實比如以往金殿上的霸氣。所以盛絕一招手,她便當真前去了。
“爺?”盛夕鈺欺近身,在盛絕前三步打住,低低詢問道。
兩情才相憶 四
“爺?”
盛夕鈺欺近身,在盛絕前三步打住,低低詢問道。
“坐。”盛絕輕吐一字。
盛夕鈺心下一抖,果然言簡意賅啊,可她敢與君王同坐嗎?盛絕這話一出,後頭跟木樁子一般立著的三人同時朝盛夕鈺看去,皆有幾分緊張,也都瞧著盛夕鈺會有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