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卻又在這一刻變得如此強烈,只彷彿那針線穿透在她的神經中,清晰地聽得到那線與血肉的廝磨……
心驚肉跳,一聲抽泣從喉中跳了出來。他一眼抬起,她趕緊握了嘴,緊緊咬了牙,把眼裡滿滿的淚硬生生吞了回去。
就這麼一針一針,一線一線,三寸的長平日裡只覺短小,此刻竟似再沒了盡頭。任是他這般鋼筋鐵骨額頭也滲出了汗,若非他泰然端坐,巍巍的氣勢只若挺拔的山峰動也不動,雅予不知道自己要逃了多遠去。就這麼守在一旁看著,目光被自己迫著一刻也不肯離開。好容易,好容易盼著那傷口一點點,一點點合攏,變成一條蜿蜒難看的麻線。
直到看著他在火苗上燒結了線頭,雅予那離了半空的魂魄才算歸了實位,趕緊尋了乾淨的藥紗,沾了清水給他遞過去。他像是沒看著,沒接,只管在藥箱中挑撿著藥瓶。
雅予輕輕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低頭走近,小心翼翼地擦洗著那滿臂模糊的血跡。
她個子小,站著也不過是比他小小地高了一些。白淨的小手拈了藥紗那麼輕,那麼軟,顫顫巍巍撫在他滾燙的傷口上,留下一絲絲鑽人心窩的清涼。她擦得好仔細,生怕弄疼了他,不知覺就離得好近。燭光裡,小臉上那細細絨絨的小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睫毛顫顫的,把那水眸扇得*漾漾,頭很低,淡淡清香從那曝出的脖頸後悄悄飄進他鼻中,賽罕不覺輕輕眯了眼,讓那丟了好久的味道把心裡乾裂的那一塊慢慢地滋潤,慢慢填滿……
清洗好傷口,雅予換了藥紗,見他開啟了小藥瓶,輕聲道,“我來吧。”說著接過來用藥紗沾了依著之前的力道給他仔細塗抹。邊擦邊輕輕地吹著,粉唇嫩嫩嘟嘟,這熟透的小櫻桃多久未採擷,他輕輕嚥了一口……
她的小模樣好專注,直把那皮肉傷做了小景同來侍弄,一點子藥上得都要乾了、顏色越塗越深依舊不肯罷手,賽罕瞧著瞧著不覺有些想笑,“行了,包了吧。”
“沒好呢。” 小臉繃得嚴肅,好似她是那妙手大夫。
“一天沒見真長膽兒了。”
昏暗的帳中豆點的光,他的聲音沙啞好是低沉,近在耳邊又覺癢癢的。雅予沒抬頭,也沒敢直著頂,只訕訕嘟囔道,“……別老嚇唬我。”
這一句嬌嬌柔柔入耳,賽罕的心一時不備彷彿忽然沉了水底,軟得撐也撐不起來,不覺暗罵渾丫頭!狠狠攥了攥手,略轉開些頭。
雅予瞥了一眼,又留心在他手臂上,“多謝你於景同的安排。”
“謝不著。”
雅予一怔,轉而嘴邊就抿出了笑。這一個硬邦邦的“謝不著”比那周旋客套的不謝,比那家國大義的慷慨都讓人放心太多。阿木爾的信記下點點滴滴,她早知道他與景同絕非尋常,如何疼那小東西,如何給那小東西,都無關旁人,只關他父子二人。此刻當真聽在耳中,雅予的心裡暖得化開了一般。
瞧那細白玉上綻出兩朵粉粉的暈,唇邊笑意然然直把那絨絨的雙睫都漾得彎去,賽罕瞧了好一刻,一開口,語聲更啞了下來,“若是,咳,若是當真想回來,就等著。先把五哥安置好,兩個月後我回來接你。”
雅予聞言手中一頓,原來……那也不過是一句狠話,野獸來,野獸去,如今養了娃娃,竟是養通了些道理。又想起那校臺上的小胖子,不覺更綻開了臉上的笑容。
賽罕有些惱,“看我幹什麼,不想回去就留下!”
“不是,”她低頭開始包紮,柔聲軟語解釋道,“是不必了,我得著好法子了。”
賽罕一挑眉,“嗯?”
“那日你說便是做僕女也不安穩,我回去仔細想,確實有理。英格小主子早晚得出嫁,到時候不知要把我跟了哪裡去,不知要跟了誰去。探馬營麼,草原不太平,你們東征西走